然後,他把手上的一瓶解藥丟入無盡深淵,另一瓶解藥丟在他們的麵前,扭曲的黑臉說著誘惑,卻又無比殘忍的話:“現在,有一個活下去的機會擺在你們麵前,但是這瓶解藥隻能夠解一個人的毒!所以,去打吧!去殺吧!你殺了她,或者,她殺了你!這個,就是勝利者的戰利品!哇哈哈哈哈哈……”
誘惑,這是唯一活下去的致命誘惑!
女孩在沉默中,突然對他出手,無論自己如何百般躲避,最終還是逃不過,那時候他想,女孩想活下去。
然而直到最後,當她從容的躍入黑暗,那一刻他才明白,她是在逼自己出手!隻要殺了她,解藥自然就是他的。
一幕幕畫麵,一句句對白在浮現。
這隻是將死之人的幻象,他提醒自己,隻要撐過了,從此一了百了。
對他這種人來說,從來不會去祈求有來世,現在最衷心的願望也隻是那個女孩,能好好的活下去,還有他的那一份。
然而毒藥還在繼續發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正應了那個敵人的話,想要自殺卻是無能為力。
為了延緩痛苦,混亂的思緒不由得又再次飄遠,他想起自己的過往。
有一個人曾經給他批言,說他這一生將會變得如流星般璀璨,他自小就喜歡流星,所以這句話他很喜歡。
後來,他的確成為了暗夜的流星。
然而現在才明白,原來那番話的背後還有另一個意思,流星,終將會在最璀璨的時刻隕落。
那個人也曾經問過他,話語中盡是莫名其妙:“你恨嗎?”
“恨誰?”他問道。
“你的父母,他們拋棄了你!你的大姐,是她把你訓練成了一個殺人工具,讓你幫她賺錢,還有你的那個同伴,他每天無時不刻都在算計著你,想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那個時候他隻當那個人是無稽之談,隨後一笑而過。
如今再次想起那個問題。
他問自己,恨嗎?對父母,從出生起就沒見過的人,我該去恨誰?
大姐?她其實隻是窮怕了,她是把錢當成了自己的護身符啊!其實她比自己更加的沒有安全感。
大姐比他大三歲,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如果沒有當年的那場不幸,大姐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大姐對他來說,從來就隻有自己欠她的!當年如果不是因為自己……
大姐現在也許就不會變得那麼愛錢,然後他們幾個小的,也許會順順利利的長大,大姐現在長得那麼好看,也許還能嫁個好人家吧?
至於那個同伴?嗬嗬……他知道是為什麼,那個人是最晚加入他們的,在那之前他是大姐帶的幾個小孩子中最小的,也是最得寵的那個,有什麼吃的大姐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就算是後來那個人加入以後,大姐也未曾變過。
恨他?說不上來算不算恨,隻是為他感到悲哀罷了。
雖然他一直在算計自己,嫉妒自己,一直想要頂替自己在大姐心目中的地位,其實自己是真的對這些東西是無所謂啊!
可是小何他為什麼一直想不通呢?一直都在鑽牛角尖,也許這次的事他也有參與吧?人死萬事了,小何那種人的結局,終將也是會被自己的嫉妒所毀滅。
毒藥的作用如疊浪般襲來,“啊~”他不禁呻吟出聲,但隨後又極力壓製下去,他不想被她聽到。
八歲,他開始接受殺手訓練,十三歲第一次殺人。
幾年來,在遇見她之前,他的人生就如同一張黑白水墨畫,有任務,然後接受,殺完人後宿醉一場,或者在青樓中度過一夜,機械般的循環。
然而金華城中,自遇見她後偶然的一次心軟,兩人莫名其妙就認識了。
後來,他的世界開始出現了色彩。
一幕幕閃過,曾經的場景出現在他眼前,金華城……熾雪城外的再次相遇,飛鵬堡任務……決死陣,煉鐵獄……最後,五爪峰。
毒藥的作用他終於再也強撐不住,原本堅毅,卻因毒藥而變得異常扭曲的臉,泛起平靜的微笑。
“終於結束了!”
晴空萬裏,然而天空中突兀出現一道閃光劃破天際,如流星般撕破白晝,一閃而逝。
深秋的五爪峰頂秋意愁濃。
然而卻隻見,一隻高貴美麗的鳳蝶,突兀的從深淵下翩翩而起,優雅,華貴。
它向著那躺在地上的身影而去,在屍體上方翩翩起舞,像是在為他送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