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蘇昭因救了一場大火,做了好事,心情舒暢異常的入睡了,夢裏依然是那個清雋的身影,月影花痕下正低頭撫琴,琴音如何蘇昭聽不清楚,隻是一曲終了,他抬頭說了一句話,蘇昭聽到了。

他說:“你且忍一忍,忍一忍。”

可是,到底要忍什麼啊!蘇昭睜著眼瞪著床頭的帳幔。

幾日相處,蘇昭與黎昕的疑慮不減反增,愈發不敢斷定此人是否會是扶搖轉世了。百裏太過平凡,他這般的人,一抓便是一大把,扔在街上轉眼就找不到了。而扶搖太出色,便是立於萬人中央,第一眼瞧見的,隻會是他。而事實也是這樣向蘇昭和黎昕說的。

比如,他們遇到街頭賣身葬父的姑娘,百裏給了那淚水漣漣的姑娘安葬老父的棺材錢,蘇昭明明都看見那草席蓋著的老父在一隻螞蟻爬過腳心時,那大腳丫子忍不住抽了抽腳趾頭。將此說與百裏,他竟然認為那二人或許有別的苦衷。蘇昭認為她所認識的太子扶搖絕不會是一個被騙了,還為騙子找理由的太子,就好比當初她那腳可是沒踢到他,不也被他踢回來了?

再比如,他們遇上了劫道的,這個蘇昭熟啊!首先要拎著把明晃晃的大刀,再呸呸吐兩口口水,喝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再然後,再然後他們就接過百裏送上的錢袋,打開點了點,滿意的走了。

黎昕木愣愣的看著劫匪離去的方向,同時也是錢袋離去的方向,覺著扶搖是絕不會把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的。

他們三個原先隻有百裏身上有錢,現在,三人都沒銀錢,客棧是住不得了,偏偏又逢上下大雨,隻能找了個破廟避雨。

蘇昭看著火堆,琢磨著等雨停了,找個鋪子把耳朵上的玉墜兒當了,話本上都是這樣寫的,富家小姐與窮困書生私奔後,日子潦倒,最後都是小姐當了自己身上的首飾過日子。雖然與現在的情境有些出入,但潦倒是相同的。蘇昭摸摸耳朵上的玉墜兒和頭上的發釵,得虧她手快,站在百裏和黎昕身後給自己施了個障眼法,讓自己看起來灰頭土臉,才得以保住這些東西。

黎昕也看著火堆,火光照在他臉上,映得一張臉越發的溫柔似水。他穿的是用百裏的銀子買來的凡人衣物,頭發用一根白綢束起,不再是蘇昭在杏花林裏看到的那副風騷打扮。

百裏有些愧疚,他之所以那麼爽快的把銀錢給了劫匪,並非性子軟弱可欺,隻是不願再拖累他們,小蘇已經受傷了,雖說黎昕身手了得,但畢竟刀劍無眼。他本以為自己做的沒錯,可是看著小蘇托著包裹的嚴實實的手臂坐在破廟裏,既沒吃飯,也沒地方睡覺,隻能靠一堆火來取暖。火光映在她素淨的臉上,百裏覺著,似乎比前幾天初遇她時,清減了不少。還有黎昕,本是風光月霽的人物,合該執卷倚樓候美人,現今因他的緣故隻能坐在髒亂的破廟裏,手裏拿著枯枝不時撥一下火堆,讓火燒得更旺一些。百裏握拳,心中越發的愧疚,暗道自己果然是個累贅!

火堆啪的炸出一個火花,把蘇昭驚得一顫,撫著胸口道“嚇死我了。”

黎昕和百裏看向她胸口,的那隻手。

黎昕閉眼:“···”少主啊,您那隻手還殘著呐!

百裏驚喜:“小蘇,你手不疼啦。”

蘇昭低頭看了看還放在胸口的右爪子,又看看黎昕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再看百裏滿臉喜色,幹笑道“嗬嗬,好像是不太疼了。前幾日麻煩百裏了。”

百裏望著火光道“怎會,不麻煩。隻是如今也要小心,千萬仔細別再扯裂傷口。”

蘇昭點頭:“我知道了。那日若不是百裏將我拉開,我必定要葬身蛇腹了。”蘇昭這姑娘,有時粗心得嚇人,偏有時又心細如發,這幾日,百裏事事都依著她,她要往東絕不西行。吃飯時,每每都是蘇昭吃好了,百裏才匆匆扒了幾口半溫不涼的飯菜。

便是那賣身葬父的騙子,也是因著為蘇昭非要去西街看雜耍才遇到的。那劫匪更是因著蘇昭輕飄飄一句“那邊景色甚好,不若咱們邊走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