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去了,你想坐多久都行,給你留了兩塊烙餅,想到要回來的時候,來鎮裏的守備軍總部,我們在那裏集結並清點人數。”
說罷,科林站起來,轉身走下山坡。他走出了20來步,回頭看了眼依舊如同石像般眺望遠方的阿比斯,這個小小的背影讓他有點心疼。輕輕地歎了口氣,他決定留給阿比斯一點獨處的時間,自己繼續朝著總部走去。
月亮終究是升到了頭頂。皎潔的月色提醒著阿比斯他已經在這裏坐了太久太久了。他直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吹了聲口哨,在附近休息的自家圈養的陸行鳥便歡叫著跑了過來,親昵的垂下頭蹭著主人的臂膀。
“走吧,懷特,我們回家。”
懷特屈下雙腿,讓小主人跨騎上來,然後扇動了一下翅膀直起身子,隻等小主人夾一下雙腿便往回走。
“再見了,吉姆,要好久以後才能來看你了。”
阿比斯望向之前和吉姆看到的奧格瑪飛艇的著陸地。那裏如今已是空空蕩蕩的。經過了長時間的久坐和冥想,此刻,阿比斯也已經清空了內心的怨念,夾了夾雙腿,騎著陸行鳥一步一步走下了山坡。
正走到山坡半腰處,突然,背後的一發魔導信號彈劃破了天際,在幽黑的星空中綻放開來,紅色的求救信號在黑色背景的夜幕中格外醒目。阿比斯一把拉住正在奔跑著的懷特,然後指揮著不滿地直哼哼的坐騎回頭又衝上了山坡。他沿著信號彈發射軌跡朝下看去,遠處有一輛小小的貨車停在那裏,旁邊還有2個人,似乎是在使勁地推著小車想要往前進。
“走,懷特,我們去看看。”
兩腿一夾,阿比斯和他的陸行鳥便徑直朝著那輛小車衝去。風從他的身邊刮過,吹的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他眯著眼,看著眼前的小車和人影愈發清晰。
來到小車的跟前,他看清了推車人的模樣。其中一個人已經白發蒼蒼,是個老者,駝著背,每次用力推車都像是用盡了氣力。旁邊一位顯得比較年輕。但是當他抬起頭時,阿比斯被他臉上的傷痕給嚇了一跳。他臉上的刀傷已經結了疤,遍布整張臉的傷痕使得阿比斯幾乎都看不出這個年輕人原先應有的樣子。小車的輪子卡在了一處小坑裏,阿比斯發現車上的帆布下,露出來了一隻垂著的瘦瘦的人腿。這條人腿上盡是淤青,不管是死是活,車上的這個家夥之前一定受了很大的折磨。
“你們是哪兒來的?”阿比斯並沒有下鳥。這些日子的變故讓他有了警覺心。眼前的這幅場景確實非常讓人可憐,但是在尚未查清事情緣由之前,他絕不會貿然下鳥,也不會插回右手已經拔出了刀鞘的匕首。
“小夥子,來幫幫忙好麼,我們是北麵維綸村的村民,那裏之前不久被奧格瑪軍襲擊了,整個村子都沒有了。我們爺三個好不容易逃到這裏。我二兒子快要撐不住了,能不能去叫點人來幫幫我們。”
“哦?北麵是維綸村沒錯,那麼,怎麼就你們三個人,其他的村民呢?”
“在後麵呢,你看。”那個老者指了指後麵,阿比斯清楚的看到在不遠處還有零零散散的幾個火把,在火把的映照下,也有一些看上去經受了大難的人在緩緩的移動。他們的頭發蓬亂,麵色憔悴,幾乎都沒有青壯年。
“那些奧格瑪的士兵幾乎殺死了我們村裏所有的青年男子。我大兒子被砍了一刀後,藏在屍體堆裏裝死才逃過一劫,而我二兒子卻已經快要不行了。”說著說著,老人便跪了下來,抱著小車痛哭起來。
阿比斯也是鼻頭一酸。同樣的失去親人和家園的悲痛侵襲了他的內心。眼淚奪眶而出,他側身跳下了陸行鳥,用他那瘦小的臂膀幫助這對可憐的父子,試著一起把小車的輪子抬離土坑。他的陸行鳥也似乎讀懂了主人的心思,用強有力的喙從前麵咬住車子的綁帶,扇動著翅膀,用力拉扯著。終於,在人與鳥的不懈努力下,他們終於成功把小車推離了土坑。老人似乎一下子不堪重負,向前倒在了地上,累得直喘氣。
“你休息一下,我去叫人來幫忙!”
阿比斯把自己的烙餅和水留給了眼前的父子,然後騎鳥奔向了小鎮。在半路,他就遇到了同樣看到求救信號趕來的夏爾一行。眾人返回現場引導著難民,又讓鎮裏的護衛隊連夜整理出了幾處還可以使用的民房,供難民們居住。
老頭子在喝了水吃了點幹糧以後,氣色有點好轉。他執意要和自己的兩個兒子待在一起,拒絕了鎮裏的救助人員想要移走他二兒子來進行單獨救助和養護的要求。夏爾和科林對於這群新來鎮上的人起初還有點戒備心,他們分開挨個詢問了十來個難民,每個人對於小村子遇到襲擊的說法都很一致。派出去調查維綸村情況的人在第二天上午時候也趕回了鎮裏,所說的也和難民表述的沒有出入。自此,他們2人才稍微放下心來,並堅持要求這些難民在今晚和他們一起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