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異聞(1 / 3)

密斯特在聖提亞的西線可謂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鎮。

在夏爾一行人頭頂星夜來到密斯特的西門時,鎮子外麵已經聚集了好幾百個難民的帳篷。所有人在當地守備軍的指引下,來到了屬於他們的一片空地。在這裏,他們需要自行搭建帳篷,建立營地。當然,在他們建設自己臨時家園的時候,密斯特的教會以及守軍都會最大限度的接納他們的傷員,並為他們提供有限的食物,藥品和安全。夏爾和科林作為這群難民的代表和領隊,在安排了幾個分管隊長的工作任務後,步行前往大教堂。主教勞倫斯已經在燭光溫馨的教堂裏等候他們了。

禮台上的勞倫斯一臉的溫暖慈祥,體態發福,左手捧著神史,右手執著聖杖。借助著跳動的燭光,他慈眉目善地看著走上前來的兩位披著被大雨淋濕鬥篷的戰士。

“坐吧,不必多禮,兩位一路保護百姓前來,辛苦了。來人啊,給這兩位勇士各一杯熱茶暖暖身子。”

勞倫斯起身吩咐立在一邊的小僧上茶,一邊走下講台,扶起了單膝跪地的兩位戰士。小僧端來了熱茶,也拿來了幹燥的防風鬥篷。夏爾和科林謝過了主教,替換了身上的鬥篷,各自手持一杯茶水,挑了最靠近神台的一排長椅坐下。

“米爾汀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我已經為他以及在貴鎮保衛戰中喪生的士兵們祈福,願他們在上天享受安樂和平靜。”

勞倫斯是屬於那樣的一種人,不論是荒蠻的盜匪,還是藐視生死的戰士,或是輕浮淫蕩的妓女,隻要你願意和他交流,注視著他的眼睛,聽他娓娓的說教,那當你走出這個教堂的門時,你也會從心裏發現自己已經感受到了信仰的溫暖,感覺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有神在天上看著你,從而自律,自愛,改過自新。在這個時刻,在這片燭光中,聽著勞倫斯溫文爾雅的寬慰和安撫,夏爾和科林兩位大漢也幾乎流下了感激的淚水,勞倫斯伸出手輕輕拍著他們的肩膀,向他們訴說著神的恩惠和仁慈,告訴他們在神的授意和皇帝的調遣下,密斯特鎮的防備力量正在加強,此地在不久以後就會成為西線的一個軍事要塞。等到幾支工程部隊被分派至此後,他們會建立起數百間堅固的房屋,讓難民們從鎮外的帳篷裏走出來,住進真正的,屬於他們自己的房子,開始全新的生活。

又斷斷續續的交談了一個多小時後,兩個戰士以要回各自營房處理事宜為由,起身鞠躬行禮,然後就和主教告辭,回到了屬於伯特格雷百姓的駐紮區。喬賽琳和阿比斯他們都已經因為疲勞而早早的進入了夢鄉,幾乎所有的帳篷都已經熄了燈。僅剩的幾個點亮油燈的帳篷裏,也都是傷病員在進行夜間的換藥,還有就是母親在安慰被噩夢驚醒的孩子。帳篷區裏不時的有身著盔甲的武士巡邏,也有許多輪流站崗的民兵。這樣的防備力量讓兩位隊長都覺得很放心,使得他們在回到各自的營帳後,迅速安穩地倒頭便睡,充分體會著安全平靜的幸福。

從伯特格雷趕到密斯特的飽受疲勞困苦的人們,在這座被神靈祝福的小鎮外圍平靜地度過了三個晚上。但是,第四天黎明後的不久,睡夢中的夏爾被一陣幾乎可以說成劃破天際的尖叫聲給驚醒了。

他猛地掀開帳篷的卷簾門,來不及穿著整齊,僅僅是拿起了防身的武器,就朝著尖叫聲拚命狂奔。他的前麵是擁擠的人群,在聽到他的大聲嗬斥後,圍觀的人們紛紛給他讓開了一條道路。一股濃烈的腥味從正對著他的帳篷裏飄散出來。他右手執短劍,左手將衣領拉起捂住鼻子,然後用劍尖撥開了帳篷的卷簾門,彎腰走進去。

眼前簡直是個地獄的縮影。帳篷裏四散著碎肢及內髒。兩個掉落分散的頭顱表明這裏有至少兩名受害者。他們的表情猙獰可怕,據此推測在死前應是受了很大的折磨。但是,為什麼,這裏整晚都有人在巡邏和站崗,為什麼沒有人呼救?為什麼沒有人當場發現?據第一時間發現屍體的救護隊的小姑娘說,她是在到了清晨換藥時間點的時候來這裏,打算給裏麵的一個傷員換藥的時候發現這樣的慘劇。由於受到了過量的驚嚇,此刻她正被幾個姐妹攙扶著,坐在另一個的帳篷裏休息,回回神。蒼白的臉色和虛弱的表情表明這個女孩子曾被嚇得一度昏厥。

密斯特的主教大人在二十分鍾後就趕到了現場。他表情嚴肅的查看了帳篷裏的情景,然後在遍地血汙和充斥著腥味的帳篷之中為死者進行了超度。他身後的神職人員也紛紛跪地祈禱。這樣虔誠的場景即使是讓無神論者,也希望有神靈可以聽到來自他們內心的對於庇護的請求。

稍許,主教勞倫斯走出帳篷。他的表情嚴肅,身上的長袍因下跪而沾染上了受害者的鮮血。“夏爾先生,科林先生,請和我來,我有話和你們說。”他的眼睛裏缺少了昨天的溫柔和從容,嚴肅認真的語氣讓夏爾和科林感覺到了壓迫。沒有多想,他們便跟隨著神職人員隊伍離開了這片伯特格雷帳篷區。走出不多遠,夏爾無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現場的人們無一不是用憂慮的眼神看著自己。許多在場的孩子都緊緊和自己的母親或是其他親人依偎在一起,這讓他的內心如刀割了一般痛徹,為自己沒能好好保護自己的鎮民而感到些許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