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茅房一刻值千金(1 / 3)

厲國六百零七年,是秋,深秋。

春華秋收,人們趕著割完份農業,而野物們趕著尋找著食物,寒冬來臨前未儲備好脂肪早早冬眠,就得被捉去清蒸紅燒啦。

厲國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尋常百姓,無不喜歡著每年一次的深秋狩獵大會,大會結束時手中獵物多少,等同財富與麵子的比拚,所以王公貴族們卯足勁射殺,野物不僅要大,還要奇,奪人眼眸。前些年有個正五品守備,趁著邊防輪換在極冷之地生擒一頭白色巨熊獻於上司,上司獻於宮中,宮中那位見此物比尋常獅虎還要威猛幾分,大悅,一級一級往下打賞,正五品守備直接官升一品為正四品都司,一步青雲。

陽關鎮位於厲國邊境,往南走是望無邊際的遠古深林,地豐物盛,每年來狩獵的閥門子弟如過江之鯽。深林盡頭是獸蠻子的國度南明王朝,幾乎每隔幾十年便舉境入侵,但沒有一次能打下哪怕是厲國的一個州,就被厲軍狠狠殺回去。

寬闊大道上行著一隊人馬,快要接近陽關鎮。領頭之人紫色勁裝,腰間盤著白玉大蟲,胯下乃紅棗烈馬,身後是三百兵卒,好不威風。此人不知是哪的將門子弟,約莫來此狩獵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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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青花二十五年打下這份基業,從青年起家,到盡是白鬢,不變的是手中斧頭,和一身肥膘上的刺青。年少時吃了上頓沒下頓,一有吃的不得敞開了肚皮,所以身上的肉越來越多,斧頭也越握越穩,越砍越狠。現在他已五十五歲,以前拿斧頭開路何處去不得,現在人老了,花宣大板斧頭終於耍不順手,砍瓜切菜都不如意。

往前擱幾年,手下要是有人因喝酒玩女人誤事,嘿嘿,誤了小事砍指,大事剁掌!

軍中耽誤戰機重者砍頭,幫派互碾也一樣。都得死人,但因有人誤事而死,那最憋屈,所以洪青最是厭恨,一經發現便幫規伺候,長年下來洪幫辦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口碑極好,很是受主顧們喜歡。

不到一刻,黃病虎就從洪宅出來,頭頂著棗大的包,明顯是被斧背敲的,洪老大這是讓他長長記性。

在宅子前守馬的張小二見老大出來趕忙上前迎接,抬頭一看,“撲哧”一聲顯得極為刺耳,意識到不合時宜趕忙捂住嘴巴。但小黃耳朵好著呢,老子挨大哥一記爆栗,還不是你小子害的,驢草的混賬玩意還敢笑?!

黃病虎單手捂著額頭騎馬走了,隻撂下一句“等下老子到了春風樓,菜還沒點好,你小子今晚就把屁股洗幹淨吧”。

躺在地上被揍成豬頭的張小二鯉魚打挺,一巴掌賞給身後小弟,“說你呢,驢草的!沒聽見老大說啥子啊,還不快給我牽馬來,耽擱了老大吃飯,今晚我洗幹淨屁股前,先把你扔窯子當兔爺!”

現在黃病虎可不好意思調戲路上的小娘子啦,頭上頂著小山丘,隻恨這軟皮貂帽太秀氣遮不住臉。大哥真是的,就是賞十五大板也毫無怨言,但咱是靠臉吃飯的啊,這還怎麼出去看場子。趙年雲你個驢草的,大哥請你做春風樓大掌櫃,把青幫命根子都給你打理是看的起你,你個驢草的居然想反水投靠和氣幫,等下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這隻是黃病虎獨自認為,剛剛洪青吩咐,說趙年雲最近與和氣幫的狗頭軍師張小刀走的比較近,讓黃病虎注意一下,試探一番其是否存著反骨。乖乖,不注意不行,春風樓是青幫第一大產業,是青幫洗黑錢的大金盆,它要出了事,好比洪青掉肉一般痛入心扉。

“喲,三當家您總算來啦,張爺早早吩咐小的在這等您”,機靈的小廝牽過馬匹,恭迎黃病虎。

“嗯”,小黃不平不淡應了一聲,他是善於籠絡人心不假,但小小一個打雜的,在他眼裏沒有拉攏價值,這種人不能給甜頭嚐,還得狠狠踹一腳,保持威嚴。

春風樓,一層丈高五米,二層高六米,以此往上,六層到頂。相對於盡是瓦房的陽關鎮,登上春風樓六層,除了城牆之外景色,一切盡收眼底。磚是白石精雕磚,木是千年不倒楊,瓦是琉璃彩磚,簷口麒麟吐水,窗花鳳戲百鳴,一切盡顯奢華!此樓一層非小富不敢進,二樓非地主不上,能在三樓吃飯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至於四五六樓不對外開放,具體用來幹啥知者不多,無非銷金窟一類。

二樓小間內,黃病虎躺在竹椅上享受著小娘子的纖纖柔荑,時不時得把往上翹的帽口壓低些。小娘子有些奇怪,黃大爺平時不是最討厭還未入冬,鎮上男子便頂著皮帽四處晃悠麼,今個兒怎自己開了頭。嘿嘿,要是這小娘皮敢掀小黃帽子瞧個究竟,估計她身上的小棉衣也得被掀開瞧個究竟。

飯飽思淫欲,不過現在小黃可沒閑工夫想那事,敲了敲桌子,“小二,你們掌櫃的呢,去請一趟就說三當家有事相商”,問的極為隨意,木簽剔出牙縫裏的肉末,彈在小二臉上。

小二非但沒有怨懣,反而笑的更諂媚,“三當家您稍等,小的馬上去”。

四樓一間小屋內,中年男子雙指如飛,桌上算盤啪啪作響,眼睛不抬道,“你就說找遍整樓也沒影,掌櫃約莫是出去辦事啦,過後定親自登門賠禮相商。”小二得令,下去傳達意思。

“砰”,桌子被拍的震天響,菜湯濺小二一臉,“驢草的混賬玩意,老子天天來吃飯,老趙天天在眼前晃悠,怎今個兒那麼巧不在”,小黃人高馬大,嗓音粗獷,此時怒目圓瞪,發起火來欲吃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