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一人一馬的影子在餘暉中拉長,再被緩緩關閉的城門夾斷,最後消失在逐漸吞噬天地的黑暗中。
將活右就這樣離開了,無論尋三出多高價錢都留不住他。
一是和賀西山的約定,沒幾日陽關鎮的黑道勢力會被軍隊蕩平,如果自己被封如意誤傷,將會嚴重影響陸馮兩家表麵上的安定,誰敢說陸知友真的不看中他這個私生子呢。
二是當尋三知道黃無用上書請兵有些不在乎的樣子,說軍隊來了又如何,難道三千兵馬殺的盡我野草幫上下同是幾千人,那是因為他沒見過厲軍征戰的模樣——誓死不退,要麼敵人被殺光,要麼我方被殺光。他對尋三的無知有些失望。
三是他有些害怕,自己的身份行蹤居然被賀西山輕易識破,賀西山的背後勢力肯定不止馮家那麼簡單,三千兵馬也許隻是一個導火索,自己多逗留一刻不知會陷入怎樣的漩渦。
將活右停了下來,馬兒有些暴躁地甩動頭顱,使他不斷拉扯手中韁繩,天已經完全暗下來,感受身後陽關鎮如猛獸盯著自己,將活右狠甩馬鞭,往西方趕離。
南區李宅內。
尋三尷尬的站在庭院中,任由李南之拄著拐繞自己轉圈,不把他從頭到腳仔細看一遍不罷休。
“兔崽子,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李南之終於轉累了,停下來拿拐杖戳著尋三脊梁骨。
“我對李大哥可謂忠肝義膽,一片赤誠之心明月可鑒,”尋三指天發誓,不巧月亮被烏雲蔽住,隻好幹笑幾聲。
“白鐵境大成?”李南之繼續追問。
“那個,白鐵初品,”尋三撓頭道,“昨夜略有感悟,現在約摸介於初品和大成之間。”
李南之鬆了一口氣,尋三年紀不過二十二,倘若修為超過自己,咱這老大不用當啦,既然都是修行者,自然是憑實力說話。
“嘿嘿,方柔姐您來啦,”尋三突然向李南之背後招手,嚇的老李心肝一顫,娘子特意交待不準下床走動,這下給抓了現行,怕是要完蛋。
微風輕撫,花草搖曳,尋三抬著手搖晃,李南之拐著杖愣住,兩人保持姿勢度過一盞茶的功夫。
“兔崽子耍我上癮了是吧,”反應過來後老李拿尋三練了幾遍打狗棍法。
“哎喲大哥饒命啊,”尋三極為配合的發出慘叫,此刻兩人知道彼此間不會存在隔閡。
“方柔姐,方柔姐救我!”尋三再次搬出救兵口號,可老李絲毫不為所動,“還敢騙我,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方柔來了又怎麼樣,還不是得聽老子的,”說話間掏出打架用的鐵棍,就要給尋三來個雙棍其下。
“喲,李大幫主好威風啊,”方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把老李定在原地不敢動彈。尋三趕忙爬到方柔背後,偷偷將口水塗在臉上“哭訴”到:“好姐姐,你可得給我做主哇,李大哥又打我,合著把對你的不滿發泄在我這小身板上啦。”
尋三的話在李南之腦中如晴天霹靂,好小子,居然玩這麼狠,剛剛就應該真打。
下定決心,老李決定來一招力挽狂瀾,顧不得尋三在場,轉身“撲通”一聲跪下,把頭埋低極為誠懇道:“娘子我錯了。”
這下輪到尋三傻眼,幫裏上下都知道李大哥懼內,可沒想到了這地步,暗中給老李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李大哥,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漢也。
方柔輕哼一聲,將老李扶起,溫柔道:“身體不好就不要到處走,感染了風寒怎麼辦,雖說你是修行者,但也要愛惜自己的身子,我熬著燕窩,等下給你端來。”
當麵說出這番話,看來方柔姐也知道自己修行者的身份了,尋三抬頭望著夜色,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半響過後書房內,李南之喝著娘子仔細熬製的燕窩,抬起布滿娘子愛意五指巴掌印的臉龐道:“這麼晚找我,不光是為了來討揍吧。”說完使勁吸著冷氣,他感覺臉頰有些腫,說話都不太利索。
“我得到消息,黃無用上書請兵三千,不日將到陽關鎮,”尋三強忍笑意繼續道,“沒準是請兵來探查天降巨石,這麼好的表現機會,黃老縣令可不會輕易放過。”
李南之閉目微思道“天石一事你不要管,至於三千兵馬,我看探查是假,滅我野草幫是真,不過也不能這麼篤定,現在陸馮兩個大家族都參與其中,這幾日既不出門,也不見動手,摸不清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明兒一早你給黃無用封兩千兩,探探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