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蝶舞的動作僵了下,沒有抬頭,伸手想去拾地上的油紙傘。
隻是,老天好像在刻意與她作對一般,一陣勁風刮過,浸在雨水中的油紙傘便飛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抓,虛弱的身子卻因此失了橫,踉蹌著向前摔了去。
但,下一瞬,她腰上一緊,人已經被撈起,撞進了身旁之人的懷抱中。
然後,她聽到他沉痛的在她耳邊低喃:“小蝴蝶,你要是難受,就哭吧。”
她緩緩抬起布滿雨水和淚水的臉頰,氤氳的視線便映入一張極為普通的麵容。
“寒夜,阮馨兒死了,是我害死她的。”她懺悔著輕喃,心口被內疚堵得嚴嚴實實的,就快連呼吸都變成了奢侈。
“小蝴蝶,那不怪你,那是她的命。”寒夜鬆開攬在她腰間的手,扶著她的胳膊,輕聲詢問道:“自己能走嗎?”
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但她不行,她是軒轅煜的嬪妃,禁不起後宮的流言蜚語。
“嗯。”冷蝶舞哽了聲,試探著向前走了一步,身子卻又再次摔了下去,幸好寒夜手疾眼快的抱住了她。
“娘娘,奴婢扶著你回去。”程尚義已經跑了上來,扶住冷蝶舞的一邊胳膊,生怕再出點什麼亂子。
寒夜沒有多言,鬆開扶著冷蝶舞的手,為她撐傘。
冷蝶舞沒哭沒鬧,很配合的向傾舞宮走去,這也讓程尚義不免鬆了一口氣。
隻是,寒夜卻並不如讓她一般的樂觀,這樣的冷蝶舞太安靜,安靜得讓人覺得心慌。
他知道,不管阮馨兒為何而死,都會讓冷蝶舞愧疚一輩子。
說到底,這件事情也確實是與她有關,如若阮馨兒昨夜沒有那番舉動,大概真的不需要死,隻是活著卻不一定比死了好。
有些事情,軒轅煜不想說,他也沒有辦法說。
不管他多擔心她,這都是她與軒轅煜之間的家事,他這個外人不便插手。
不遠處的亭子中,一身鳳袍的虞秀鳳看著三人身影消失的方向,始終翹著唇角,保持著她一國之母該有的風範。
隻是,那泛紅的眼角,明明已經濕潤……
她的右手死死地握住左手的手腕,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卻還是覺得不夠。
“啊——”
末了,她痛苦的嘶吼一聲,右手大力的扯向左手的手腕,將手腕抓出一條極深的血痕來。
“嘩啦啦——”
一竄珠子崩落在地上,滾入雨幕中……
虞秀鳳木然地看著那些珠子,在自己的視線中一跳一跳的,最後安靜地躺在雨水,不再動。
她的神情,猛地一怔,突然瘋了一般的奔出停止,跌跪在地上,卻撿那散落一地的珠子。
不遠處的奴婢箏兒見了,連忙跑了過來,一邊給她撐傘,一邊勸道:“皇後娘娘,奴婢幫您找,您去亭子裏歇著吧。”
箏兒說著蹲下身,剛要去撿地上的珠子,就聽皇後一聲厲喝,“滾,不許碰它。”
箏兒得一哆嗦,連忙收回手,隻為皇後撐傘。
“走開,離本宮遠點。”皇後猛地抬起頭,目光狠辣的射向她,似看著仇人一般。
她被這樣的皇後嚇得連忙跑開,不敢再靠近一步。
皇後此刻的模樣,是她伺候皇後多年,而不曾見過的。
平日裏,皇後即便是對待身份卑微的奴婢,也是滿麵笑容,十分和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