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她就是一個潑婦
小學二年級時,學校組織看電影,台灣電影《媽媽再愛我一次》,同學們個個哭得稀裏嘩啦的,出了電影院,連老師的眼睛都腫成了桃子。而我則嘛事沒有,同學邊哭邊問我:“田美靜,難道……你一點也不感動……多感人啊……”
我一臉迷惘地問:“感人嗎?我怎麼沒覺得!”
同學驚奇地看著我,問:“那個小孩離開他媽媽了,哭得那麼傷心,你就一點沒動情?”
我則說:“離開媽媽多好啊,還有愛他的爺爺奶奶呢,我還很羨慕他呢。”
同學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我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我知道她心裏會怎樣想我,可是我真的從來沒覺得世上隻有媽媽好,對我來說,媽媽是我的噩夢。
我是1982年生人,那時全國已經開始了計劃生育,我是計劃外的人口,而且,是個多餘的孩子。因為我是女孩,她甚至想把我送人,由於爸爸的反對和奶奶的阻攔,我才勉強留了下來,可她一點也不願意帶我,不滿一歲,我就被送到了姥姥家,從此,我就開始了寄人籬下的生活,每天看著兩個舅媽的臉色過日子,幼小的我性格敏感而脆弱,她抱著弟弟來姥姥家時,目光一直在弟弟身上,卻從來不看我一眼,第一年我追她到村口,希望她能把我帶回去,可是她卻一腳把我踢倒在地,抱著弟弟飛快地走了,那個動作,讓我銘記了一輩子,那時的我,就知道了“嫌棄”的滋味。我七歲時,姥姥去世,她才不得不把我接回家,爸爸和姐姐對我還可以,但她還是一點也不在乎我,讓我打豬草,帶弟弟玩,弟弟稍微出點差錯,她對我就是非打即罵。其實,父母打孩子在我們這裏比比皆是,我並不在意,而她對我的冷漠,讓我始終感覺不到母愛的溫暖。最讓我感到丟臉的,是她那些可恥的行為。
看完電影,我剛回到巷子口,就聽見一陣激烈的吵罵聲。我頭皮都麻了,果然,她正叉著腰和二嬸對罵。原來,奶奶這個月該在我們家住了,二嬸提前一天把奶奶送到我們家裏來了,媽媽因此不高興,指桑罵槐的,二嬸也不是省油的燈,兩個沒文化的婦女就開罵起來,內容不堪入耳,滿頭白發的奶奶在屋內抹眼淚,一個勁地說:“活著幹啥呢,討人嫌,還不如死了好。”我緊緊地挨著奶奶,說:“奶奶,你別聽那個女人的話,她一個潑婦,不值得為她生氣。我和爸爸、姐姐對你好就行了。”奶奶老淚縱橫,撫著我的臉說:“小靜,你是個好閨女。不過,你可不能那樣說你媽,那是不孝。”
說到“孝”字,我不知從哪兒生出來的勇氣,跑出門,對著她大喊道:“別吵了,潑婦,不孝順奶奶,將來我弟弟也不孝順你。
到時候他趕你出門,你別來找我們。”
瞬間,所有人都呆了。她似乎不相信我剛才說的話,二嬸“哼”
了一聲,得意地說:“連你閨女都說你是潑婦,你還有臉活著,幹脆扯下褲腰帶上吊算了。”她突然號一聲,朝我撲了過來,“死妮子,胳膊肘往外拐,我撕了你的嘴!”
看熱鬧的人拉住了她,喊著讓我快跑。我卻不動,站在她麵前說:“你撕吧,你今天不殺了我,我以後照樣喊你潑婦,你就是潑婦,欺負我爸,欺負我奶奶,欺負別人,我瞧不起你這樣的女人。”
她癱坐在地上,捶胸頓足,袖子上抹的都是鼻涕,“老天啊,我不活了,養了個白眼狼啊,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我把她生下來就是罵她媽的啊!”
我轉身離去,心裏充滿了報複的快感。
二、一個女人的心酸
她依然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