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報社,我對小周說:“上次要你去查找二十年前藍海歸國時的所有相關報道,還沒查吧?”
“查了,但還沒查到,後來一直在外跑,就……”小周邊收拾桌子邊說。
“沒事,現在不用查了,呂昭他們已經查到我們想要的信息了。”
小周手裏拿著抹布擦拭桌子,擦著擦著,越來越慢:“……你說,惠姨會不會就是……”卻欲言又止。
“啊?嗯,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我站在窗前望著樓下馬路上擁擠爬行的車流,轉睛一想,“……要是惠姨就是藍海的私生女,這……倒也是一條新聞啊。要不這樣吧,你還是去查一下與惠姨有關的資料看看,還有她的父親,看能不能有些收獲。”
“呃……這好像有點……”
“有點無聊,是吧。”我哈哈一笑,“我們可不就是做這些個無聊事的人嘛。反正查查也沒有壞處,萬一真的是……我們不擅作主張報道就是了。——先做好準備嘛,如果藍老改變主意的話,我們可就是擁有第一手資料的人了,其他報社就隻能從我們這裏轉載新聞了。”我不懷好意地笑著。
我到老舅那裏彙報完藍月縊殺案的情況,老舅一直俯在桌上寫寫畫畫頭也沒抬:“嗯,這次的報道辦得還馬虎……你和小周先休息一下,明天再給你們安排新的任務。”
小周的辦事效率相當高,到下午三點多,就已經從國外的媒體收集了上百條與劉奇相關的新聞資訊,並還在不斷地補充中——拜互聯網發達所賜。
我逐條瀏覽分析這些信息,並根據時間順序將這些信息進行排列,直到晚上才整理好。劉奇與藍海之間的關係終於有了個大致的輪廓。
惠姨的父親劉奇在新加坡經營一家名叫“視點”的畫廊,規模並不大,但這家畫廊遵循一個原則,隻展出和出售成名畫家的作品,所以在業內也是小有名望。
七十年代,藍海移民新加坡之後,“視點”畫廊首次承辦了藍海的個人畫展,在東南亞美術界引起不小的反響。之後的多年,畫廊又多次承辦藍海的個人畫展,成了與藍海合作最緊密的畫廊。也是在這期間,劉奇的女兒劉惠,主動為藍海打理工作與業務上的事情,成了藍海的秘書。不過,八十年代中期之後,就看不到藍海在那家畫廊舉辦畫展的消息了。九十年代初,七十多歲的藍海不願意繼續海外漂泊的生活,決意歸國,劉惠也追隨藍海回到了國內。
“照這樣看來,惠姨是藍海的女兒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啊。”我揉了揉發澀的雙眼喃喃自語。
收集的這些資料上,有藍海在“視點”畫廊舉辦個人畫展的詳細內容,其中也提到,改革開發之後,許多國內的畫商為了獲得藍海的作品,不遠萬裏遠赴新加坡進行收購。這些畫商當中,以湖南本地的一名知名畫商最為熱衷,隻要有藍海的畫展,必定到場,並帶回不少藍海的畫作。藍海歸國這事,該名畫商也從中斡旋做了不少工作,他叫張智。
藍海歸國後,與“視點”畫廊就再沒有了業務上的往來。而這個張智,不僅與藍海一直有合作,而且與“視點”畫廊的合作也保持到最近幾年,他通過“視點”畫廊將海外不少華裔書畫名家的作品帶回國內,又將國內不少名家的作品推廣到海外。
第二天上班,我跑到老舅的辦公室:“老舅,這個張智,你認識嗎?”我把網絡上截下來的張智的相片給老舅看。
“張智?”老舅扶正眼鏡仔細地看了看,“唔——好像是開畫廊的老張嘛,我有幾幅字還掛在他店裏呢。”
“你和他熟嗎?”
“還行……隻是這幾年他身體不大好,痛風病高血壓糖尿病都有了,就很少出來走動了,現在畫廊的生意交給他兒子在打理。”
“能幫我引見一下不?”
“你想幹嘛?”
“我想調查一下藍海的傳人,他以前好像與藍海有過不少交道……”
“這事,經過藍老同意了嗎?”老舅謹慎地問道。
“我先隻做調查,不報道嘛……如果藍老改變主意,願意向外界披露他的傳人時,我們的資料不就完備了麼?”
“唔——”老舅從鏡片的上方盯著我半晌,“沒有我的允許,絕對不能擅自向外報道!”
“我保證!”我舉手朝老舅敬了個禮。
老舅翻出張智的電話號碼,與他通完話之後,給了我張智的地址。
張智的住所遠離城區,位於長沙西北郊的一個別墅小區內。照著地址,我來到一幢有著小花園的兩層小別墅前,入口的鐵門旁有個裝著攝像頭和對話器的門鈴,按響門鈴後,對話器裏有婦人的聲音傳出來:“請問……”
“哦,我是霍莘,來拜訪張先生——之前有打過電話的。”
“哦,是的,您稍等。”不一會,一位身穿灰色長裙圍著白色圍裙的中年婦人打開別墅的大門從屋裏匆匆走出來,她在鐵門立柱上的密碼器上邊按著密碼邊說:“張老就在書房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