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習慣性小看我(1 / 2)

我話說的這般敞亮,究其原因是腦海裏已經瞬時過了兩種結果,一是樊城一臉不好意思地推脫說,不必不必,還是你自己留著吧。一是幹脆一臉臭屁的望住我,酸著口氣道,我樊城可不是奪人所愛之人。想想前者不符合人物性格,還是後者比較合理。而眼前這位……這位隻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就施施然伸手接過那白瓷瓶,扁了扁嘴:“嗯,也好。”

也……好……

我控製了一下此刻沮喪萬分的心情,吸了吸鼻子,樊城卻開了口:“莫不是,你改了主意,打算今夜留下來?”我猛地一驚,抬起頭,頓覺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心道不好,趕忙站起身,欲伸手將那隻睡熟了的懶貓抱起來,卻被樊城伸手拉住。隻見樊城眉頭緊蹙,瞥了一眼地上的貓:“明明是化了人形的,有手有腳何須你抱著!”

這話明顯將地上趴著的那隻給吵醒了,甚是不滿地拱起身子,瞪了樊城一眼,便化出人形,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道:“主人,我們回去!”言罷,便在樊城的注視下,自然而然地牽起了……額……我的手……

諦靈帶我捏了仙訣離開的刹那,我轉頭望向身後的樊城,頓覺那雙一向深不見底的眸子裏,似乎有火焰即將噴湧而出!

到了山門,我便與諦靈一路走著上山,為不引人注意,便是一人一貓慢悠悠地晃著。和風迎麵過來,不知為何,比起適才離開時的焦慮,此刻心情大好。抬眼望,遠處嫣然霞光將天際一寸寸染上柔和的色彩,恍若絹紙上洇開的團墨,醉心的紅,籠著渺遠的金,慢慢地,沉沒到十方山的另一頭去。明日,定也是個好天氣。

邁入霓園的院子,抬起頭,我這好心情就消散了一半,餘下的全是羞愧,思及那件衣服上我驚世駭俗的女紅,腳下步子緊了些打算悄無聲息地從旁經過,樹下那位斜倚在椅子上,右手支頤,墨發如瀑般散在右肩上,呼吸輕且淺,似是在小憩,快一些許是不會發現我。其實我早便知道一切隻是自己異想天開,此時天已擦黑,院子裏晚風雖溫涼舒爽,卻也不是那人日常的喜好。於是顯而易見的,他有事。

“回來了?”他未曾睜開眼,隻是聲音卻在我經過他身畔的那一刹那準確地響起來,我隻得住了腳,應聲道是。偷眼望去,隻見他緩緩睜開眼,起先還未能尋回焦點,便透出幾分罕有的空茫,如一個不經世故的孩子,隻一刹,眨了眨眼,便恢複了往日清冷的雙眸。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以為他要問的是我去了哪裏,如何回來的這般晚,再稍加責備,命我日後不得如此之類的。可事實證明,若幼時我阿爹便識得這位仙尊,請了他回去,我生平最為痛恨的事,便會是猜謎。

仙尊師父沒有過問我一個字,隻伸手指了指地上的諦靈:“這隻貓,不能繼續宿在你屋裏,晚上,就由本尊暫替你看管,白日再遣還給你。”

這話音一落,諦靈便很是不滿意地叫著欲撲過去,卻見仙尊師父伸手一點,便半分也動不得,隻得轉頭滿眼星星般地望我,可諦靈啊諦靈,原諒你的主人是個慫包,她真的顧不上你了。

“沒問題,仙尊您若是喜歡,拿去拿去,不還給我都成啊!”言罷便欲趕緊撤退,生怕他想起旁的什麼事來,我是決不肯承認那衣服是我縫的,嗯,就這麼說定了,就說不是我縫的。打定主意,卻也不敢停住腳步,隻快步離開,而身後也再不曾傳來任何聲響。待到我入了屋內,轉身將門合起來的刹那,恍惚聽見屋外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

那晚我做了個夢,夢裏是漫天散落的桃花,不遠處有清靈不斷的水聲傳來,騰起的水霧攜裹著遠天的雲霞,並著那散落的花瓣翩然起舞。桃林深處,隱約傳來清歌,那一襲雪青色長裙的女子,便從嫣紅的色澤中剝離出來,足尖輕踏落花鋪就的土壤,一個轉身,那散著淡紫色光芒的裙擺,便開成了絢爛的花樣。她停住動作,忽地轉身,便見那人一襲玄青色長袍立在身後,目光灼灼地望向她。

“你是誰……”

你是誰?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

夢中我朝立在不遠處的那人伸出手,卻如何都不能觸及。心口處傳來的痛,仿佛快要深入骨髓,那是無法言說的痛,而不能說,便算不得痛。可心中這般苦楚,又該如何解釋?

從夢中驚醒,是瑫雪拉著我緊張的神情,不停叫著我的名字,讓我醒一醒。我睜開眼,那人的影子還在眼前,那玄青色的長袍質地上好,似是曾緩緩隨風拂過我的臉,分明是夢,卻這樣真實。半晌我方在瑫雪的聲音中緩緩尋回心神,安撫地看了看她。

“你這是夢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竟要哭成這樣?”

我觸手一摸,果真是滿臉的淚痕,不過是一個背影,如何就這般不爭氣了,倒像是真有什麼糾葛一般。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瑫雪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道:“還不快些起來,仙尊今日起要教我們修習術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