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青山無數,綠水無數,那白雲無數。灞陵橋上望西行,動動八千裏。去時節春暮,來時節秋暮,回首又早是冬暮。想人生會少離多,歎光陰能有幾度?
話表保甲人等在陸家預備公案等件,恭候知縣花老爺前來相驗。不多時,花知縣帶領人役來到陸家門首。陸劉氏喊冤道:“因奸不從,毒死人命,事關重大。叩求青天大老爺作主,為小婦人伸冤!”花知縣一擺手,吩咐起去。花知縣在驗屍棚落坐,飭仵作驗屍:“因何毒而死?”忤作答應:“是。”走至盆前驗看已畢,回稟:“大老爺,隻有血水一盆,內有發毛白骨,無處檢驗,並沒毒氣。”縣主吩咐說:“既無毒,可將白骨、發毛、血水攜至郊外掩埋。”劉氏稟道:“後有空院,可以埋葬。”縣主允諾,遂將謝廷、劉氏帶回衙門。
立刻坐了公堂,兩旁站立衙役人等,如狼似虎,喝喊堂威。花老爺吩咐將劉氏、謝廷帶上堂,審問口供。謝廷走至公堂深打一躬,口尊:“老父台,生員家居竹車橋旁,先嚴官諱謝順卿,乃是兩榜出身,官居翰林學士。不幸父母雙亡,家私殷實。”遂將結拜崔文、陸賓以及助銀貿易回家始末之事訴了一遍。劉氏將因奸不從毒死丈夫也訴了一遍。花縣主說:“謝廷,你是讀書之人,諒你不能做出毒謀之事,此案必有疑竇冤屈。本縣訪察研究實確,再定案上詳。劉氏釋回,聽候複審。謝生員暫行寄監。”一聲椣響,花知縣退了堂。
且說乳公謝純探聽少主人收監,隻急得兩淚交流,暗想:“少主人姣(嬌)養,監內苦處怎能受得?”遂多帶銀錢並衣裳、床帳、被褥來到監,將銀錢送禁卒若幹,求禁卒隨照應謝廷與潔處,如在家一般。這亦不表。
且言崔文之妻吳氏聞得謝白春在陸家之事,心內甚是驚駭,便來見謝純。言:“我家官人向承你家相公之情,至揚州探親至今未回。不料你家相公遭此不白之冤,令人不解。若是我家相公在家,必然到官辯白是非。卻又不在家,這便如何是好?我欲同你探監看望叔叔。回來我替叔叔到淮安府聲冤告狀,你看何如?”謝純聞聽吳氏大娘言明這俠義之話,心中感佩,口尊:“大娘,老奴感謝大娘這番美情。有此一片熱心腸,令老奴主仆感激不盡!但隻大娘乃是女流,到淮安府告狀有些不便。依老奴愚見,等候崔相公回家商議,再聲冤方是。想必崔相公早晚必回來。我且雇轎去。”遂雇了一乘小轎,吳氏坐轎來至縣衙監牢門口。前次鋪監銀錢已花用到地,故崔大娘探監並無攔阻。
謝純同崔大娘進了監房,見謝白春蓬頭垢麵在牢受苦,不由含淚口呼:“叔叔受此冤枉,未卜何日得脫苦難?”謝廷聞言,心中思量:“吳氏恐與劉氏一般心腸。”隨答道:“蒙嫂嫂前來看我,小弟感恩不盡。請回去罷!”吳氏口呼:“叔叔,我之丈夫若在家,我女流焉能到此?況且我夫婦受了叔叔莫大之恩,奴家怎肯坐視不理,置之度外?奴家欲與叔叔認為嫡親同胞姐弟相稱,奴家改為謝氏,奴好同蒼頭謝純往淮安府署伸此冤枉。若是上天開了龍眼,鑒此無辜不白之冤,我弟早脫此縲絏囹圄之災,庶幾奴愚夫婦得報厚恩。故此特來說明,為同胞姐弟方可前去告狀。”言罷淚如雨下,悲聲萬狀。謝廷聞言心內酸痛,口呼:“嫂嫂,蒙你到此看我,小弟心中感激不盡。又言赴淮安去告府狀,替我伸覆盆之冤,這件事卻不可行。況且嫂嫂乃是女流,不可拋頭露麵往淮安府去告狀。至今縣尊父台未除我的前程,但是皇天不負我含冤負屈之人,也未可知。嫂嫂請回,日後切不可到此處!”又吩咐謝純:“下次不可同崔大娘到監探望。你可同崔大娘速速回去,謹慎看守家門。謝純隻得催促崔大娘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