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燥熱,熾熱的陽光將路麵曬得發燙。雖然站在樹蔭下,但卻是一絲風也沒有。耳邊偶爾傳來幾聲知了的叫聲,也是萎靡不振的。
沐晚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過了十二點。
手機傳來提示音,打開一看,是沐曉發來的信息:“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你今天就算是在門口站到天黑,站到中暑暈倒!我還是不會去!!!”
沐晚回她:“這幾年你一次也沒去看過爸爸,他很想你。”
“他想不想我我一點也不在乎!說了不會去就是不會去!我不想再見到他,這輩子都不想!”
沐晚再發信息過去就沒了回音,打電話過去,那邊提示關機。
其實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之前她多次試圖勸沐曉去探監就沒有成功過,這一次又怎麼會成功呢?即使這一次的探監,正趕上父親的生日。
無聲地歎了口氣,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教學樓。沐晚轉過身。在她身後不遠處站著的老謝見她走過來,一言不發地打開車門。
車裏冷風強勁,剛剛在外麵站的久了,一坐進來聞到空調的味道,沐晚不由得一陣幹嘔。
老謝看到,就問:“沐小姐,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沐晚拍了拍胸口,待惡心的感覺慢慢淡去,就輕聲道:“不用了,去商業街。”
老謝見她臉色不太好,但見她拒絕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發動車子就往前開去。
沐晚為父親買了一套衣服。
其實往年也是如此,她雖然知道父親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但是她辦不到。
父親和前段時間相比,頭上又多出來好多白發,看起來憔悴而頹廢。沐晚將裝了衣物的紙袋遞過去:“爸……生日快樂。”
沐誌彭接也不接,直接抬手將紙袋揮落在地。
“老子快樂個鬼!你要是真有良心,就該想辦法把我從這裏弄出去!”
沐晚看著父親臉上猙獰的神色,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如此偏執。她每次來這裏看他,麵對的都是指責和嫌棄,他從來沒有問過她過得好不好,對沐曉也是不管不問。他隻一心想著從這鐵窗裏出去,卻從不知道,他的兩個女兒,過得是何種備受煎熬和痛苦的日子。
“爸,你以為我不想你被放出來嗎?可是你的服刑還未滿,我真的沒有辦法……”
“你沒有辦法?你沒有辦法你的那個男人也沒有辦法嗎?!我看你分明是不想你老子被放出去!你就想讓我老死在這監獄裏!”
“不是的!”沐晚輕呼,眼淚迅速盈滿了眼眶。
“你之前在監獄裏被欺負、和人打架,後來都是他出麵解決的!他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
“那是他應該做的!”沐誌彭惡狠狠地說。“占著我的女兒,就該為我做些事!怎麼說我都算是他的丈人,他敢不管我?!”
沐晚心中痛極,卻不由自主地苦笑出聲。
丈人?
多麼諷刺的兩個字。
她逼退眼裏的潮意,和父親攤牌:“爸,你以後不要再這樣說了。他從來就不欠我們什麼,我……很快就要和他各走各路了。”
沐誌彭似乎不相信她說的話:“你說什麼?”
“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你這個死丫頭!”沐誌彭怒目圓睜,猛地拍案站起。
“你傻了嗎?!他那麼有錢,你居然要離開他?!你以為你多有能耐?離了他你算什麼?!你該好好拴住他,把他牢牢攥在你的手心裏……”
“可是我已經厭倦了!”沐晚低喊。
“我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我想要新的人生!你根本不知道我現在每天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你過的什麼日子?!”沐誌彭見她喊,頓時怒不可遏,他甚至想要衝上來打她。
“你跟著那個男人隻會過好日子!你給我把他抓牢了,老子還等著出獄之後指望他吃香喝辣呢!你要是敢跟他散了我饒不了你!”
第一次,沐晚覺得父親是這麼的不可理喻,她在他的盛怒下幾乎要將真相和盤托出,但最後還是隱忍地攥緊了雙手,選擇了沉默。
她背負那些沉痛真相已經走過了四年,眼看著就要觸碰到希望之光,又何必再去尋求這一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