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因為在醫院受到驚嚇,回去後當天晚上肚子便開始痛。
G市最具盛名的婦產科醫生被江顯璋一路飛車帶到住處。細細診察後稱胎兒並無大礙,但多少動了胎氣。於是又是輸液又是開藥,人心惶惶、手忙腳亂地忙了大半夜,才好不容易穩住了胎氣。
張嫂見沐晚躺在那裏,神色懨懨臉色蒼白,猶如失了養分而萎靡的花兒,就心疼的不得了。偏席默臨這半夜來一張臉沉得嚇人,又不敢斥責,隻連連歎氣:“先生,懷頭胎本來就需要小心,況且醫生早就說過沐小姐的身子弱,加之之前見過紅,更應該格外保重。您不懂這些也就算了,可為什麼偏還帶她到那種地方去?我聽說是被一個病人嚇著了是嗎?萬幸這次沒有傷到孩子,萬一要是有個什麼好歹,您說您讓沐小姐怎麼活?”
席默臨坐在床邊望著床上眉頭緊皺的女人,聞言低聲道:“這次是我疏忽了,不會再有下次。”
江顯璋在一旁等著那醫生收拾完送其回去,此刻聽見他大哥說的話,就一臉不可置信地朝席默臨看過去。
待看到席默臨一雙眼睛隻望著床上的女人動也不動,江顯璋就不由得瞪大了眼,張大了嘴巴。
這、這還是那個不久前言語間冷酷無情、勒令他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必須要把沐晚帶進醫院拿掉孩子的那個人嗎?!
這、這壓根不是同一個人吧?!
“席先生,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那醫生提著藥箱,朝他恭敬地鞠了個躬。
席默臨頭也不抬:“顯璋,幫我把醫生送回去。”
“哦……知道了。”江顯璋應著,一步三回頭地帶著醫生下了樓。
“醫生,你說就剛剛那女人的身子骨,如果再受一次驚嚇的話。孩子會不會就直接流掉了?”待出了大門,江顯璋突然開口。
醫生被他的話嚇了一跳,躊躇著道:“這……怎麼說呢,剛剛那位女士的身體確實虛弱了些,懷孕就比一般人要辛苦。像現在這樣的情況,肯定是需要靜養的……”
他說的委婉,但江顯璋不笨,一聽便懂。片刻揚了揚眉,道:“嗯,知道了。走吧!我給您送回去。”
這邊門外的兩人驅車離去,門裏卻仍然是一片燈火通明。
席默臨將剛剛張嫂端上來的藥吹了吹,用湯勺送到沐晚的嘴邊:“來,把藥喝了再睡。”
這段時間沐晚一直沒停過喝這種安神補胎的藥,如今一聞到藥味就想吐。可一想到肚裏嬌弱的孩子,就強忍著喝了下去。
喝完了藥席默臨扶她重新躺下,替她蓋好被子,道:“睡吧。”
說完他轉身欲走,手卻被一把拉住。
“席默臨……”沐晚咬了咬唇,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我、我怕……”
席默臨怔了一怔,片刻笑了:“要我陪你睡?”
一抹紅暈染上了蒼白的臉頰,沐晚垂下眸子,低低地應了一聲。
心,突然就軟成了一池溫水。
將藥碗放在桌子上,席默臨掀開被子躺到床上去,衝旁邊的女人伸出手:“過來。”
沐晚就輕輕地挪過去,在他的臂彎裏躺下來。
席默臨一手摟著她,一手習慣性地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透過一層薄薄的衣料,掌心的溫熱慢慢傳遞。
“今天的事,確實是我欠缺考慮。”他將唇貼在她光滑的額頭,聲音低低的。“嚇著你和孩子,對不起。”
沐晚不禁愣住。
這好像,是席默臨第一次對她說“對不起”……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個男人竟然會對她說出這三個字。
“你會原諒我的,對嗎?”他低頭看她。
沐晚迎上他深邃黑亮的眸子,微微失神。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那要問他同不同意我原諒你。”她躲開他的注視,將手和他的大手一起,覆在了肚子上。
席默臨微微一怔,隨即挑眉:“他肯定會同意的。”
“為什麼?”
“因為我是他父親。”
沐晚被“父親”那兩個撼動了幾分,待察覺自己再次因他的話而失神,不由有些惱羞成怒:“……你這明明是耍賴!他都聽不到也不會說話,怎麼會同意?”
“就算聽不到他也不敢不同意。因為他若是敢不同意……”他抬起手作勢在她肚子上輕輕一拍,“我就家法伺候。”
沐晚低呼一聲,立馬伸手把他手拿開。
“你敢!”
“嗯,其實我不敢。”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低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疼他還來不及,怎麼舍得打他?”
他說的自然,沐晚怔怔地瞅著他眉眼間的一抹柔色,眼睛裏就慢慢地盈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