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曉隨著姐姐走到花架下。
花架上盤亙著茂密的枝條,一朵朵粉紅的薔薇點綴其中,隨風搖曳,花香四溢。
花架下放著一張秋千。
沐晚拉著妹妹在秋千上坐下。
“是看到新聞了吧。”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句。
“我不懂。”沐曉冷硬地開口。
她偏頭看向坐在身邊的姐姐,臉上滿是難以理解的表情。“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和他結婚?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往火坑裏跳?”
沐晚無奈地笑了笑,搖頭,“沐曉,你還是……太年輕了。”
沐曉就僵住。
“你想要我怎麼做呢?”沐晚輕歎,“你想要我拿婚姻做威脅,去逼他放棄捐腎嗎?是,也許席默臨足夠愛我,在彌留將死的邵佳明和我之間,他或許會選擇留下我。但是如果那樣做了,我和殺人凶手有什麼分別?”
“捐出一個腎對身體並不會產生什麼不良影響,但卻可以挽救一個人的性命。而且那個人不是別人,是他的親生父親。這種情況,你讓我怎麼阻止?明知道他想要放下這一切,卻還要把他往仇恨的深淵裏拉嗎?那樣有什麼好?難道是想等到若幹年後你我都老去,回憶起往事,聽他唏噓一句,‘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年是我親手殺了我父親。’?”
沐曉攥緊雙手,玫瑰的刺刺破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疼。
沐晚握住妹妹的手,將那刺破她掌心的玫瑰拿過,說:“若今天躺在那裏等著一顆腎續命的是你我的母親華容,而捐腎的人變成了我,你又願意看到席默臨拿自己和華容來逼我做出選擇嗎?或者說,如果是華容需要你捐腎救她,你會見死不救嗎?”
“可是他拋棄了他!”沐曉掙開姐姐的手,失聲低吼。
“就像華容那個女人當年狠心拋棄了你和我一樣,邵佳明拋棄了席默臨!就算不救他,那也是他罪有應得!是報應!”
當年,是他沒有盡到做一個父親的責任,如今又有何顏麵要求別人盡到做兒子的責任!
“所以,你是想要席默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沐晚搖搖頭,重新握住妹妹的手。“曉曉,我不否認,眥睚必報是很快活,可這並不適用於至親之間。因為彼此流著一樣的血,心都是互通的,傷了他就等於傷了自己……更何況,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對和錯,你認為他們罪該萬死,可知他們也有自己的無奈和痛苦?”
沐曉輕蔑地冷哼:“原諒我看不出來。”
沐晚沉默片刻,輕聲道:“其實當年,邵佳明和華容才是真正被拆散的那一對。”
沐曉瞳孔一縮。
“你什麼意思?”
沐晚握緊妹妹的手,迎上她充滿了質問的目光。
“當年,席辛汵對邵佳明一見鍾情,而那時的邵佳明早已經跟我們的母親兩情相悅,甚至談婚論嫁。可席辛汵以死相逼,為了和他在一起,甚至動用了席老太爺的力量。最後成功逼迫邵佳明娶了她……”
沐曉周身劇顫,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盡數褪去。
“你……說什麼?”她瞪著姐姐,神色驚懼。“你怎麼會知道……”
“這是席辛汵親口承認的。”沐晚艱難地牽了牽嘴角,“很吃驚、很難接受對不對?當時我聽到這些的時候,也和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