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天空蔚藍深邃,一眼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東方的那一顆啟明星。
有霞光從地平線升起,天就快要亮了。
華容坐在妝台前,手持著木梳,梳理著自己的頭發。
頭發很薄,像霜染一般的白,再也不複當年烏黑順滑的影子。
但她還是很認真很仔細地梳著,像是在做一件極虔誠的事。將頭發梳順,然後盤成一個發髻,用一個木簪固定。
梳好了頭,華容放下梳子,抬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臉。
鏡子裏的這張臉如今即使是不做任何表情,也是醜陋的。
手指帶著一絲顫抖,撫過那道傷疤。
曾經的華容,豔冠一絕,無論走到哪裏,都是人們眼中的焦點。而現在的她,外出如果不戴口罩,仍會迎來無數目光,隻是那目光,已經從驚豔變為驚恐……和厭惡。
沐曉之前問她:“當年你為什麼不死掉?你怎麼還有臉活在這世上?”
是啊,當年她怎麼就沒有去死呢?
她活下來,完全是為了邵佳明,她不能讓他去死。而現在,同樣是不能看著他就這樣死去,她要做出另外一個選擇。
她撫了撫鬢發,從妝台前站起身,走出臥室。
廚房裏的煤氣灶上熬著粥,這時候已經熬好了,華容小心地關了煤氣,然後將粥盛到保溫桶裏,擰上蓋子。
她提著保溫桶往外走,走到玄關時,回頭環顧了周圍一眼。
房子她昨天才打掃過一次,窗明幾淨整潔如新。
盡管在這個房子裏已經住了這麼多天,但這裏對她來說,還是那麼的陌生。又或許,她根本沒有資格住的心安理得。好在,以後也不用再住了。
想到這,一滴眼淚就落下來,她忙抬手拭去了。走到玄關處提起放在那裏的一個包,然後開門走出去。
她先坐車去了醫院。
趕到醫院時還不到八點,邵佳明卻早早便起了床,正坐在輪椅裏,由護工推著在住院部樓下的花園裏散步。隔著幾步遠的身後,跟著兩名身著黑衣,麵無表情的男人。
華容知道那是席默臨派過來的人,自從上次沐誌彭捅了邵佳明之後,前一批的人就被撤換,而新的這一批,如今每天二十四小時輪流換班守著邵佳明,幾乎寸步不離。
華容迎上去,對兩名保鏢道了聲辛苦,然後走到邵佳明麵前。
邵佳明本是心不在焉,看到她,原本目無定點的雙眼變得明亮,臉上就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你來了。”
華容在他麵前蹲下來,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聲應:“嗯,來了。”
“你昨天沒來看我。”邵佳明聲音裏帶著孩子氣的抱怨。
“對不起,昨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所以就沒能來醫院。”
“什麼重要的事?”
華容仰頭凝視著麵前的人,半晌,拍了拍他的手。“佳明,你很快就會沒事了。我們,找到腎源了。”
邵佳明露出些許欣喜的表情。“真的嗎?”
華容點頭,“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