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將散晨曦初顯,金燦燦霞光似一匹上好錦緞,織就在東方半邊天。
再次醒來,身邊已沒了男人的蹤影,隻有兩米大床上皺成一池春水的床單,提醒著沐曉昨夜發生的一切。
四肢像被綁上了石塊,沉重酸痛到挪動不能,偏床頭手機催命咒般響個不停,直接讓有著嚴重起床氣的超模小姐大發飆,抓過手機扔出老遠,好巧不巧命中妝台鏡麵,隻聽“啪”地一聲,玻璃碎片灑了一地,而罪魁禍首躺在其中,麵目全非。
世界終於恢複平靜。
早上九點,有人躺在豪宅的大床上補眠,有人則已經收拾妥當,穩坐一把太師椅,左手報紙右手清茶,開始了每天雷打不動的例會。
一張名貴紫檀長桌,上麵紅的是鈔,金的是條,皆小山一般碼的齊齊整整,右手邊座下老財的算盤珠子撥得劈啪作響,每算一筆便在賬本上添上一道。
今天這場例會沒別的,就是分紅,真金白銀賞罰分明,乃是錢莊數十年的老傳統。待一時半刻早茶喝完,出門時人人手裏提一隻銀色小箱,好不晃眼。叫旁人看見,免不了要嘀咕揣摩這些人的來路,掐指一算,嗬,十有八九一條道上亡命徒。
一幫大老粗平日裏喝慣了藍帶威士忌,品起茶來如牛飲水,個個嫌棄的要命。然這是大佬為數不多的正當喜好,真金白銀是獎賞,茶也是獎賞,豈有不喝之理?老八捏著鼻子灌下一盞雨後龍井,咂咂嘴道:“金叔那邊又給話來了,說他們老大今年是歸休年,人環遊世界去了,關於合作的事,讓我們先放一放。”
“放他娘的狗屁!”鑫仔最沉不住氣,張嘴就罵開,“老k那邊前頭出了事,緊跟著後麵就改口,沒膽就是沒膽,扯什麼他媽歸休不歸休,真以為我們沒了他施南旬就打不開南邊那扇門?!”
鍾晟雙腿交疊,修長食指摩挲著白底青花的茶杯杯身,聞言眼皮抬了抬,“話也不能這麼說,換做是我,這個時候也會掂量掂量,能緩則緩。最近各方風聲都收緊,他信不過我們也正常。”
鑫仔還是不服,罵罵咧咧地說:“要我說大哥你就是太給他臉了,他施南旬不就是占了地勢上的便宜,你帶著我們從美國殺回來的時候,他小子還不知道蹲在哪旮旯撒尿和泥呢!這兩年生意做大了,就飄了,忘了按道上規矩,他小子還得給您端茶,恭恭敬敬喊您一聲‘晟爺’。”
鍾晟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黑眸微微眯起,放在膝上的左手有節奏地輕敲。“凡是端著的,不過都是拿到的還滿足不了其胃口。金叔那老家夥一貫是個陽奉陰違,先把他喂飽了探探底細再說。”
老八就道:“你還別說,那老家夥看著油鹽不進的,來個公主往懷裏一坐就不是那樣的了。”
鑫仔一拍大腿,“那還等什麼?還不把你手底下養著的那幾個什麼什麼妖姬帶去招呼啊!”
老八瞅了上座的大佬一眼,笑裏就帶了那麼幾分不懷好意,“大哥,那幾朵金花可是專門給您留著的,個頂個的極品,正經的台都沒出過,您真舍得便宜了那老色鬼?”
鍾晟“嘖”了一聲,臉上就有了幾分不耐煩,“你他媽找抽呢,哪壺不開提哪壺。”
旁邊一群跟著附和,笑罵道:“老八你膽子肥了啊,仔細這話讓嫂子聽見,非撕爛你的嘴不可。”
“瞧我這嘴!忘了,真忘了,大哥您現在有嫂子了,哪還瞧得上那些胭脂俗粉。”老八作勢打了自己幾個嘴巴,又道,“不過說起來,得有一陣沒見到嫂子了吧?她老人家忙什麼呢最近?”
談及沐曉,鍾晟的眉目就舒展開來,將煙頭丟進煙灰缸,他撣了撣衣擺站起身,戲謔地笑:“她還能忙什麼?淨忙著給人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