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呼嘯而來,尖銳的鳴笛聲劃破寂靜的雪夜。
沐曉緊抓著移動病床的扶手,望著躺在上麵的尹曦澤,有那麼一瞬間,像是看到姐姐沐晚。
同樣是蒼白的讓人心碎的臉,同樣是鮮血淋漓的手腕,同樣是殘酷而決絕的一刀……
而那個時候的她也同現在一樣,是那樣的恐懼和無助,腦子裏隻回蕩著一句話:如果他醒不過來,如果他再也不能醒來……
病床被推進手術室,護士輕聲提醒沐曉留步,望著那兩扇玻璃門在眼前關合,“啪嗒”一聲,如同切斷了木偶的電源鍵。
沐曉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她從沒有想到,這樣殘酷的事會在她的麵前重演。
尹曦澤的那一刀,割破了他的手腕,也割斷了沐曉最後一根緊繃的神經。
她顫抖著攤開雙手,望著那上麵沾染的鮮紅的血,眼淚洶湧而下,“求你不要有事……求你。”
尹曦澤的經紀人埃文聞訊趕來,迎麵看見手術室那盞刺目的紅燈,腳步生生一頓。
沐曉僵坐在長椅裏,整個人如同被抽去了靈魂的塑像,望著她衣服上的斑斑血跡,埃文瞪大雙眼,難以接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這……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是啊,怎麼會這樣呢?
“對不起。”望著手上已經幹涸的血跡,沐曉張了張嘴,嗓音一片嘶啞,“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了他……”
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個罪人。
一個隻會給身邊的人帶去災難和痛苦的罪人。
埃文因她的話而愣怔,當看到她紅腫的雙眼,隻覺心中五味雜陳。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沐曉,這樣的脆弱無助、完全沒了平日裏的高傲,仿佛一根手指就能將她擊碎。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都瞞著你。”
“其實曦澤……在半年前得了抑鬱症。”
沐曉倏然抬起頭。
迎上她無比震驚的目光,埃文歎息:“其實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後來被我撞見他服藥,追問之下才發現他一直瞞著所有人。你是最了解他的,他那樣驕傲的人,容不得自己有半分缺陷。所以最近我一直在調整他的工作,甚至已經給他安排好了秘密治療,可我沒想到,他的情況已經這麼嚴重,竟然會……”
沐曉神情呆滯,一度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不能想象,如陽光般閃耀的尹曦澤,會有抑鬱症。
而當得知了這件事之後,她原本就充滿了負罪感的一顆心愈發痛楚。
“都是我不好……”沐曉捂住臉,眼淚順著指縫滑落,“如果我沒有刺激他,也許他根本不會做傻事……”
如果她對他態度好一點,如果在他追問那些話、祈求得到她的肯定的時候,她沒有那樣冷漠的對他……也許今晚的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原來,她才是那個傷害了他的罪魁禍首。
“沐曉,你不要這樣。”埃文有些不忍,“這並不全是你的問題,如果把責任全歸咎到你身上,是對你的不公平……”
然而在接連的衝擊之下,沐曉已經聽不進他的勸慰,一想到這段時間尹曦澤想盡辦法逗她開心的同時,每時每刻都在與自己做著鬥爭,她就幾近崩潰。
曦澤,對不起。
對不起。
答應我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答應我你一定會醒過來,隻要你醒過來,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