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過後,房間陷入平靜。
她篤定他聽到了她剛剛那句話,但他卻自動忽略,問她:“怎麼不在房間休息。”
待在房間,就觀不到方才那一幕好戲。
然而沐曉並沒有說出口,她走到方才鑫仔站著的地方,蹲下身,伸出手去輕輕撫摸那塊被子彈射穿的地板。
“何必呢?”她搖頭輕歎,“倒可惜了這麼好的地板。”
又撿起那躺在地板上,早已粉身碎骨的青花筆洗,問他:“花了多少錢拍的?真是暴殄天物。”
鍾晟默不作聲地望著她。
沐曉站起身走到他身邊,見他手上還握著那把槍,想要伸手去拿,卻被他躲開。
“怎麼?”她笑著睇了他一眼,“怕我對著你的心口開上一槍嗎?”
鍾晟拉開麵前的抽屜,將槍放進去,然後上了鎖。“這不是你應該碰的東西。”
沐曉望著他把抽屜的鑰匙收進口袋,輕輕地說:“我不會再那樣對你了。”
鍾晟自動忽略了她的話,將她攬入懷中,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燒已經退了,但臉色看著還是不太好。
“餓了嗎?我讓廚房給你燉了湯。”
沐曉抓住他的手。
以前並不曾仔細觀察過他,原來他的手是那樣的大,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是她喜歡的手。她將臉貼在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有薄薄的繭,而她的肌膚細膩柔滑,沐曉像貓一樣,在他的掌心輕輕地蹭一蹭,又吻了吻。
被她吻過的那處微微發麻,鍾晟收緊箍在她腰上的手,“怎麼了?”
她極少有這麼溫順黏人的時候。
沐曉抬起頭,認真地說:“鍾晟,就這樣吧。”
鍾晟幾乎是立刻就聽懂了,才剛舒緩的眉眼頓時變得冷厲。
“雖然我不待見那個鑫仔,但剛剛他說的挺對的,我確實是一個不識抬舉的女人,別因為我傷了你們兄弟之間的和氣,那樣就算我有九條命,估計也不夠送的。”
鍾晟說:“有我在,誰敢動你?”
沐曉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是我擔不起大嫂這個名分。而且……我已經和尹曦澤在一起了,昨晚他向外界宣布的時候你也在場,已經這樣了……大家就別再折騰了,就算是……放彼此一條生路。”
放彼此一條生路?
鍾晟的聲音裏帶著絲絲寒氣,“你說的輕巧,你以為自己是個物件,拿得起放得下?”
她一開始,不就是個物件嗎?
可是沐曉不想再和他爭辯,剛剛病過一場,她整個人都是倦怠的,對於現在的這種處境,也厭倦了。
“你做得到的,因為你是鍾晟。”
曾經那個冷酷到不可一世、視一切為無物的鍾晟。
他冷笑:“你倒不如直接罵我狼心狗肺,總之我在你眼裏就是十惡不赦的爛人一個,你那個三天抑鬱兩天尋死的摯友才是好好先生,對嗎?”
沐曉掰開他的手,“隨你怎麼想,我要回去了。”
“憑什麼?”
三個字將她的腳步釘住。
“憑什麼無論我怎麼做都留不住你,而他就可以坐享其成?就因為他是個懦夫,比我懂得討取你的憐憫嗎?”
望著背對著他、卻怎麼都不肯回頭的女人,鍾晟說:“那如果我求你,隻當是可憐我,你會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