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夏衣醒來,入眼便是觸目的白,她轉動了幾下眼珠子,心下了然是怎麼回事。
手臂上插著針管,透明的液體一點一點往她的身體裏送。
“醒了?”
褚西城過來,泛著紅血絲的眼裏有欣喜,有心安。
“哥哥。”她叫了一聲,下一瞬間,感覺喉嚨裏湧上莫名的苦澀。
“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她幹澀的聲音,是一股死裏逃生的分貝。
褚西城端了把椅子在她的病床邊坐下,白皙卻疲憊的俊臉對著她,眼神中是安慰,他搖頭,“不久。”
“哦。”褚夏衣吱了一聲,便不再說話,轉過頭看了一下窗戶外的天氣,那麼白。
“是下雪了嗎?”她問。
“恩。”褚西城回答。
手,不自覺的撫上腹部,那裏平平坦坦的,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閉眼,又溫熱的液體從眼眶溢出。
褚西城削了個蘋果遞給妹妹,修長的手指拿著水果刀,骨節泛白。
“別哭,”將褚夏衣摟在懷裏,其實他比她心中更加悲痛,“你的苦,哥哥都知道。”
不知是他溫和的言語安慰她起了作用,還是他溫熱的懷抱安撫了她的心,褚夏衣哭泣的聲音慢慢小了下來。
“哥,你的胡茬好紮人!”褚夏衣抬起頭,看著哥哥俊美的臉,唇邊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臉。
其實她想說的是,“你不用守著我,回去休息吧。”
“爸和媽呢?”
從哥哥的懷裏掙紮出來,褚夏衣睜大雙眼往病房外尋找,靈動的黑眼珠轉動幾下,美麗的眼睛終於不再顯得那樣蒼白和空洞。
褚西城怔了一下,被她問到不知如何回答。
他要怎麼告訴她,母親永遠離開了她?
他是要欺騙她,還是瞞著她?
似乎哪一種,對她都是一種莫大的傷害。
很想告訴她:“以後哥哥保護你。”
以後,他不僅是她的長兄,也是她的母親。
他深邃的眸子看著妹妹,眼眶裏蓄滿自責,這些年,他對於妹妹的關心真的是太少太少了,要不然,也不會讓她傷及至此。
“他們,沒有來看我嗎?”問完,她都聞到了自己語氣裏透著的濃濃的委屈。
“他們肯定是嫌棄我了,覺得我這個女兒丟他們的臉,所以不願意來,對不對?”
一定是這樣的。
那次,顧靖庭冤枉她,說她破壞了他的訂婚宴,繼而從褚氏撤資,那個時候,爸爸就嚴厲的批評了她,甚至打了她,讓她以後不準去顧氏集團上班。
但是,媽媽就不一樣,她記得,媽媽一向是很溫和的,她對自己說:喜歡一個人不容易,居然你有那麼喜歡的男孩子,就去追吧,媽媽支持你所有的決定!
現在,連媽媽也不要她了嗎?肯定是這樣的!
她覺得自己是個不懂事的女兒,是個失敗的女兒。
“夏衣!”褚西城狠命的咬著唇,才能用痛覺提醒自己,他不能倒!
“恩?”
“你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嗎?”想了想,他覺得現在還不是告訴她的時候。
她剛剛大病初愈,根本不能承受任何的打擊。
褚夏衣搖搖頭,“沒有。”
除了心裏堵得慌。
兄妹兩靜坐無言。
過了一會,褚夏衣掙紮著起床,要去拿自己的手機。
“怎麼了?”褚西城按住她,“你現在不適合下床,有什麼事告訴哥哥,我去幫你做。”
褚夏衣眼巴巴的望著病房沙發上,自己的包,說道:“我想拿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