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夏衣點點頭,回答道:“恩,之前江風漁給我的地址就是這裏,她……她叫陳姍,在一個普通的家庭長大,養父酗酒,賭博,她高中畢業後就幫著家裏做事,後來遇見現在的丈夫,於是就在這裏做水產生意。”
她一五一十的告訴褚西城,其實心裏也是在發麻。
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
隻是,如果不告訴他,自己的心裏總歸是過意不去的。
她享受的美好幸福沒有煩惱的生活,本應該是屬於這裏的女人的,是屬於陳姍的。
可是她,卻霸占了二十多年。
自己過的什麼樣的生活,再看看她,簡直是天上地下。
褚西城看出了她臉上的緊張和不安,長腿邁開,繞到她的那一邊,像以前很多時候一樣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的,別擔心!”
他將她摟在懷裏,“你永遠都是我最親的妹妹,不要想多了,以前的事不關你的事!”
一路走,便一路顛簸,褚夏衣因為知道要來這裏,特意穿了一身運動衣加平底鞋,隻是可憐了褚西城,一身西裝全部被這裏的泥垢髒水給弄髒了,黑色的皮鞋上麵沾滿了泥水和魚鱗。
他們小心翼翼的繞開過來這邊買賣的人。
隻是這樣兩個穿著得體的男女,男俊女靚,一看就不是來這裏買賣的兩個人,很是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
“鮮蝦三十一斤啦,要點麼?”
“鯽魚批發六塊一斤哈……”
偌大的水產市場,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找,著實還是不容易,這裏的人穿著都差不多,深色馬褂加長套鞋,褚夏衣看了一會兒就看累了。
不知道陳姍是在哪一個攤位。
怪自己傻也沒有向江風漁問。
手機上有幾年前陳姍的照片,那個時候,江風漁就是將她的照片發給李子畫看了,在褚夏衣出事的時候,在李子畫開車經過高架橋的時候。
她才知道,那個時候,是陳姍結婚的當天。
江風漁發照片給她,大概也是不想再瞞著她了,也讓褚夏衣能回到自己的身邊。
已經過了幾十年了,她心中的恨大半部分都已經放下了,而她以為,自己親生女兒的婚禮至少李子畫是應該自己的。
可是,偏偏是那個時候,李子畫一邊對褚夏衣的事心如火焚,一邊又收到了江風漁發來的照片,所以導致出了事。
江風漁一方麵覺得心裏有愧,既害了李子畫,也沒法和褚夏衣相認。
所以,事情變一直被擱置了下來。
“這鱔魚怎麼賣?”
褚西城走到一家坐落在角落裏的小攤位上,指著一個大盆裏不斷扭動的物體問道。
坐在攤位前的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女人,身材瘦削,和這裏大聲吆喝的中年婦女完全不同,她一直低著頭在玩手機,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麼,偶爾看得會笑幾聲。
看得出來,她在這個攤位上隻是應付,大概也沒指望賺多少錢,來這裏買她的東西的大多是老顧客,信得過她的才會來。
女人抬起頭,褚夏衣震驚了一下。
怪不得媽媽會相信江風漁的話,因為隻要把照片給她看,都會發現這個女人和李子畫的五官有很多處的相似。
盡管是生存在這樣的環境中,偶爾一笑,臉上的梨渦驚現,也和李子畫很像。
怪不得,以前還覺得奇怪,自己身上為什麼沒有一點像媽媽的氣質。
陳姍抬起頭,看到眼前身材高大英俊深沉的男子,一身華貴,一看就不是經常來這裏的人。
再看到褚西城身邊站著的女人時,她笑了笑,大概猜到這個男人是為了身邊的女人買菜。
她笑了笑,問道:“先生您要多少?”
褚西城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大盆裏的東西還在蠕動,他有些尷尬的回答:“十斤!”
“十斤的話是十八一斤。”陳姍站起來,臉上依舊是掛著笑,看得出來她的性子很溫潤,盡管在這樣的地方氣質被磨滅了,但是臉上的一顰一笑,還是看的出來她是個很有修養的女人。
不然,不會在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還能有這樣的笑容。
“先給我拿十斤!”褚西城大手一揮,指著大盆裏的東西對她說道。
“好勒,先生是給您太太做菜吧,您太太真幸福!”陳姍邊說邊去扯掛在牆上的塑料袋,“十斤,一共是一百八十塊錢!”
褚西城看著她的動作,一條一條的鱔魚,被她靈活的抓到帶子裏,很能幹的樣子。
看著她,似乎看到了母親年輕時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