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四五個月,村級換屆選舉又要開始了。
村裏的各股勢力開始湧動,其中最具影響力的就是以村長和村支部書記為代表的兩股勢力。
村支部書記的家族是村裏的大家族,村裏百分之八十的村民就是這個家族的後代,可以說村支部書記在村裏麵,在村民麵前具有絕對的威望和影響力。
從家族這個概念上講,村長就遜色得多,在村上,和村長一個姓的,就隻有三四戶村民。但是從人脈上講,村長可是紅黑兩道通吃,有兩個哥哥的官場背景,村長可在紅道上八麵玲瓏,而自己在江湖上混跡多年,小弟鞍前馬後,前呼後擁,那更是不在話下。
對於村支書而言,群眾基礎好,隻要涉及村民思想動員方麵工作,村支書一出麵,那是絕對擺平;而村長在村民麵前的強橫與霸道,讓村民背地裏十分反感,但當麵還得順從,因此村長在村民間的口碑並不是很好,甚而可以用差來闡述。然而,村長的拿手就是,為村上跑關係,拿項目那是絕對沒問題的,隻要村長出麵,那是沒有拿不下的項目。
從村上的工作開展和利益出發,村長和村支部書記應該是一對絕好的搭檔,然而,就是這對被外界視為絕好搭檔的搭檔,私底下,暗地裏卻較著勁,原因或許就是權力的掠奪導致的。
在村長上任以前,村支部書記在村裏擁有絕對的領導權力,在大小事情上說話從一不二,這個現象在這個村裏一直延續,然而規則的改變就是在村長和村支部書記搭檔的這一屆開始,自村長上任以後,村長就開始一口口蠶食著書記的權力,上到彙報村支兩委的工作,下到決斷村裏的發展方向,從村支兩委的工作安排到村民的利益分配,書記的權力一步步被村長架空,除了鎮上或縣上特別通知書記開會或學習外,在村支兩委,書記儼然就是一個閑人,就連村支兩委的會議,村支書也是例行性參加,所有的事務和村上的人事任免,基本就是村長的旨意。
書記這一年來有意培養一社社長張越,經常帶著他出入鎮政府各部門,鎮上各部門到村上來檢查督促工作,村支部書記也安排到一社社長張越家接待,鎮上和縣上的駐村幹部,更是長期在張越家裏駐紮。張越高中文化,畢業後擔任過村裏的民辦教師,後來教育體製改革,解散了民師,他就離開了教師隊伍,書記很看好他,就讓他擔任一社社長,現在四十出頭,擔任社長也快十年了,在村社幹部中也算是老板凳了,他在書記這個家族中輩分比較高,口碑也好,村裏的人也很尊重他,他平時輕言細語,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所以,一社的各項工作在村裏名列前茅,曾經被鎮縣兩級評選為優秀社長,農村工作先進個人,鎮人大代表,在村鎮名聲也是響當當的,按照常規,出任村長是應該沒問題的。
農村村級幹部每逢趕場,都要去鄉鎮政府轉轉,不管有事沒事,一般的村級幹部一般都會去鄉鎮政府職能部門坐坐,一方麵是請教一下工作,另一方麵也是希望混個熟臉。全鎮像村長這樣和鎮主要領導稱兄道弟,打得火熱的並不多,大多數村級幹部就像他們村支部書記一樣,與鄉鎮主要領導主要是工作關係,私底下沒有多少交情,唯有的往來就是鄉鎮領導過生啊,喬遷新居和孩子升學呀什麼的辦酒席,大夥一塊去送個禮,吃喝一頓,隨便在縣城逛逛,然後各回各家,頂多就這樣。
臨近換屆選舉,村支書的重心沒在鎮政府,他知道走人脈關係路線,肯定不是村長的對手,所以,他相信群眾的力量。
時間不多了,村支書沒敢閑著,他每天在村社走訪摸底,主要收集村民對村幹部的和村上工作的意見,同時也向村民宣傳換屆選舉的政策,拋磚引玉的推出一社社長,每到一處,都要誇獎張越怎麼為一社村民創造福利,為一社村民盡心盡力工作,為村民考慮得多,為自己考慮的少,還說要是張越要是成為村幹部,那是全村人民的福氣,當然,村支部書記是聰明人,他不會明確說要是張越當上村長什麼的,他隻需要點到為止。
他知道村長在村民中不得人心,村民隻是敢怒而不敢言,他抓住村民的這一心理,展開了一場與村長的一場暗鬥。
村支部書記開始了對村社幹部、村裏已經離職的老幹部和有威望的村民,在心裏進行篩選,排除異己,確定自己的鐵杆和心腹,然後分別對他們逐一進行拜訪,傾聽他們的意見,拋出自己的觀點,然後再觀察他們的反應,根據他們反應的強烈程度和他們的觀點,再一次篩選,將與自己觀點保持高度一致的人員召集起來,展開討論,商量對策和實施方案,最終他們明確了陣營分工:一組負責到村民中去宣傳選舉政策,爭取村民最大限度的支持;二組負責收集村長違背政策、強橫待民和蠻橫辦事的資料,三組負責整理所收集起來的資料和書寫報告,準備向上級政府遞交檢舉信;而村支部書記本人則退居幕後,坐鎮指揮。
一場暗鬥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