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夜。
一通馬蹄之聲打破了紫禁城的寂靜,四匹駿馬一直排開,踏著宮內的石板路,一路向養心殿疾馳而去,最前邊引路的禁軍軍官一麵催馬揚鞭,一麵高聲呼喝,守門的侍衛聞聲紛紛避讓。
此刻,養心殿外,大總管李公公已進進出出詢問了三次,仍不見晉王趙光義趕來,急的如同火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李公公剛安排了人去催促,回身又見太醫從養心殿內退了出來,忙拉到身前,低聲問:“聖上的狀況可有好轉?”
太醫搖搖頭,道:“微臣用針灸療法,暫時減輕了些許症狀,但皇上依舊口中流涎,渾身發抖,依微臣看還需快些請晉王將那極樂丹送來方能奏效啊。”
李公公歎息道:“聖上的頭疼病,起初隻需服用你開出的湯藥便可緩解,自從去年晉王找來的方士將那極樂丹獻與陛下,雖頭痛之症消失了,身子卻越來越虛,服用極樂丹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實不知這極樂丹到底…”
李公公的話尚未說完,門外駿馬的嘶鳴聲起,四匹快馬如箭一般射入院內,嚇得李公公連忙閉了嘴。四人翻身下馬,引路的禁軍軍官從馬上躍下,旋即跪倒在地,喊道:“晉王千歲到!”
李公公連忙迎了上去,道:“千歲,聖上已等候多時了,快些帶著極樂丹麵聖吧。”
晉王點點頭,指著身後一書童模樣的孩子捧著的玉匣,道:“極樂丹剛剛煉好我便趕來了,竟還是晚了,當真是死罪。”說罷,伸手帶著那童子和另一個同來之人向養心殿快步走去。
與晉王一同前來的人一襲黑衣,又披著一件黑色的連帽披風,帽簷壓得極低,整張臉都淹沒在帽子的陰影中。侍衛雖覺此人蹊蹺,可人是晉王帶來的,情勢又十分緊急,也就沒人敢上前阻攔。
晉王推門進入養心殿,來到裏間的床前,皇上正在床上抖作一團,麵如金紙,聽到屋內有聲響,微微睜眼一看,見是晉王來了,忙問:“那神丹帶來了麼?極樂丹!”
晉王點頭,讓書童打開玉盒,盒內的錦帛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七七四十九枚金丹,皇上亟不可待,還未待晉王端來服藥用的清水,便抓了枚金丹吞入腹中。金丹尚未咽下,皇上的臉色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紅潤,身子也不抖了,頭上卻滲出了些許汗珠。
“果然是神丹。”皇帝一邊擦拭頭上的汗,一邊抬腳穿鞋。
晉王道:“臣弟送藥來遲,罪該萬死,請皇兄賜罪。”
皇上一擺手,道:“近年來我這病全仗三弟的仙丹才能治愈,你是有功而無過,你且稍坐片刻,待我將積壓的奏折批複了再與你談話。”
晉王卻道:“皇兄奏折且不忙批閱,先容我向你介紹一人。”
聽到晉王如是一說,皇上才發現屋中除了晉王和書童外,還有一人,眼見這人一身黑衣又披著鬥篷,不禁有些吃驚,道:“這是何人?”
晉王道:“皇兄每日所服金丹,便是由這位黃真人所煉製。”
皇上注目觀望之下,那黃真人脫下了帽子,隻見他須發皆白,肌膚卻如二十出頭的青年一般圓潤光滑,不見一絲皺紋。皇上見到此人,似曾相識,口中沉吟道:“黃、黃真人…”猛然間,好似記起了什麼,大驚道:“你、你是…”
黃真人微微笑道:“趙將軍,二十年不見,你對區區在下仍有印象,當真令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