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湛長空,烈日高懸,傾灑萬丈光芒,照耀著茫茫大地。
青峰之上,皚皚白雪,覆蓋住了山川。翠綠鬆針上,結著一層冰霜,宛如潔淨水晶。
地上,偶有一兩排野獸腳印,除此之外,是單調的白色。
**裸峰頂,我右腳輕輕點地,左腳微曲,貼在右腳上,負手而立,望著巍峨綿山。
一頭若雪長發披在肩上,俊秀麵龐被遮去一半,露出的半張臉上,青綠色的眼瞳之中,閃動著冰冷如霜光芒。
也不知道為什麼,從火車上離去之後,我便能夠看到自己的一切,就像是看別人做事一樣。
似乎我與靈魂已彼此孤立,在一旁看自己所作所為。
就這樣靜靜佇立在峰頂呼吸都被我省去,天地隨之寂默,使得冰雪消融的聲音,在這裏都顯得格外地刺耳。
飛鳥掠過,在天空中徒留一抹劃痕。
滔滔江水,碧綠如玉,在巍峨山腳奔騰遠去。浩浩水聲在山間縈繞。
山巔,我青綠色的眸子中泛起一絲波動,右手從背後抽回,中指微曲,輕輕一彈,化雪為琴。四指一動,潔白的雪琴便出現在橫在半空的右手之中。
陳青手捧雪琴,忘了一眼,中天浩日,便盤腿而坐,將雪琴橫在了自己的雙腿上。
一陣刺骨微風拂過,片片雪花隨風而舞,抖落幾支水晶般的鬆針,落在雪中,砸出深深印痕。
雙手撥動琴弦,嫋嫋琴音,悠然飄出,輕微之聲,乘風遠去。
琴音漸漸高亢,百鳥彙聚,將雙手撫琴的陳青圍在的中間。
冰雪在琴音裏漸融,露出草木的在春季吐露新枝。
不遠處,未融的雪上,一排腳印,由遠及近,慢慢向百鳥圍繞的我靠近。
腳印靠近我,就停在了那裏。
“既然來了,那就坐吧。”我的話語完畢,身旁突兀出現由冰砌成,九龍纏繞的冰座。
那是我特意為他準備的。
琴音依舊,那空無一人的冰雪王座之上,此時似乎有著什麼可怕的東西,沒有一隻鳥兒敢停留於其上。
“是怕我下不了而前來?”話語凜冽,帶著絲絲不悅,使得琴弦一陣劇烈撥動,刺耳琴音劃破了這九霄。
“豈敢,豈敢。”一道夾帶著無盡惶恐之音,從冰雪王座之上傳出,是那般淒惘,悵然。“我來此,隻是想告訴你,不死傳說已經在人世間傳開。”
我嘴角一勾,雙手輕輕撫琴,百鳥似是接到命令一般,悄然離去。空留一尊冰座,和撫琴的我。
“不死傳說,與我無關。”陳青的語氣比這遍野寒雪冰霜還要冷上幾分,“如果你為此而來,那就請回吧!”
“你還真是難以伺候。我也就奇怪了,那兩個家夥就為什麼這麼喜歡你?”王座之上,些許無奈之聲穿透空氣,直接進入了我的腦海。在空氣之中不留任何波動,唯恐有人將之聽去。
“我這一次來,就是告訴你,他已經三十歲,如今經營著一個很大公司。”冰雪王座一陣顫抖,震出幾句話語,在峰頂,乘風遠去。“而他就在墓前等著你。”
我連頭也沒回,依舊彈著自己的琴,陶醉在嫋嫋琴音之中。
我記憶之中,墓,是一個很溫馨的地方,那裏是結束,也是開始的地方。我並不討厭墓這個字眼。
他,或許就在三十年前和我有過一夜溫存的女孩墓前。
“既然你不想去,那我讓他來吧!”王座之上的人,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沉默許久之後,無奈低歎一聲後,便幽幽說到。
冰雪王座在他的話落下之後便化作白雪再次融入滿山冰雪之中。
日暮西山,殘陽如血,天邊的彩霞將萬裏河山色染。
一個人踏著白雪,緩緩向陳青所在峰頂行去,走的那般從容,似乎不害怕在這冰冷雪峰過夜。
一個人,卻在地上留下兩排腳印。
我手中的琴,在他出現之時化作白雪,揮揮散散,揚滿天際。手中出現一柄玉笛,橫在嘴邊,起身望著遠處殘陽,吹起了笛子。
“我想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個人靠近我之後,並排而立。
他,仔細看去,那身影,俊秀麵龐竟然和我毫無差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我身穿一襲白色古裝,若雪長發飄飄,青綠色的眼瞳閃動著無盡的妖異。
而他,一身黑色西裝,一頭短發,蓋著幾片白雪,黑色眼瞳,漆黑得似是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洞。
“死的是你。”我的話語之間透露的皆是冰冷,心中的殺意從未如此濃鬱過,不,隱約記得,遙遠的過去,自己曾一身戾氣……
“難道你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樣,傳宗接代之後,老去麼?”聲音裏多了一絲恐懼,一絲不甘,一絲哀怨。
“不能,你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今日,你必須身死。”我手中玉笛一劃,在空氣之中竟然一下一個漆黑劃痕,隨後負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