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亞的臉上掛著瑞恩最熟悉不過的淺淺的笑容,他一直走到那人的身前,這才停下腳步:“是,然,道不同,不相為謀。”聲音有些沙啞,顯然是因為躺在生命之泉裏足足三個月,太久沒出聲而導致。
那人輕笑:“與這裏的魔法鬥氣比起來,你我之間還要不相為謀嗎?”
索亞先是看了一眼早已愣住的瑞恩,這才又將目光落回到那人身上:“所謂道,並非是指修行的方式,而是修行的本心,你是魔修入道,與我自是不同的。”
“千年不見,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你不也沒變?千年前那一戰,我還以為你死了,沒想到居然是來了這裏,上次跑來跟我攔路打劫的那個修真者是你的徒弟吧?”
“算不上徒弟,不過是閑來無事教了幾個人而已,卻打著我的旗號到處惹事。”那人說得風輕雲淡,絲毫沒有替自己的徒弟報仇的打算。
索亞微微一笑:“原來如此,我原本也奇怪,你這般聰明的人怎會教出那樣不自量力的蠢笨徒弟。”
“我的徒弟再不自量力也好過某些人,居然唯恐天下不亂,跑去幫助獸人族,妄想打破這個世界的天道秩序,你那兩個便宜弟弟怕是抗不了多久了。”那人慢悠悠地說完,又仿佛才想起來一般:“不過你如今已經醒了,想必那人的陰謀也不會得逞。”
索亞平靜無波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波動:“還有誰來了?”
“你覺得呢?”
索亞沒有出聲,顯然心中已有定論,就在這時,愣了半天的金吉利鳥終於意識到他的爹爹已經醒過來了!小家夥當即就縮小了身體飛撲進索亞的懷裏,嘴裏還不停地叫著:“爹爹!爹爹!”光是聽著這聲音就能感受到小家夥的歡喜愉悅之情。
那人聽到金吉利鳥的喊聲之後,略微挑了挑眉,看向索亞的目光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意味:“你當真是一點都沒變!”
索亞對此評價欣然接受,一麵撫摸著懷裏的畢方,一麵暗自防備著麵前這人,這位以魔入道的仙人素來是以性情陰晴不定聞名,雖然比他那個陰森嗜殺的師弟要強了幾分,卻也容不得他人有半點馬虎懈怠,否則,一個不小心,吃了大虧都不知找誰說理去。
那人盯著索亞看了半天,這才笑道:“既然你已經醒了,我的話也帶到,那便告辭了。”
索亞側了側頭:“如果我為了我的弟弟們而傷了他,你會如何?”
那人輕笑一聲:“你覺得我會如何?”
索亞很老實的搖搖頭:“我有些不太明白,你到底是太在意你那個師弟,還是太厭惡他,或者,又愛又恨?”
“能讓你都想不明白,我這一趟總算是沒有白來。”那人一麵說著,身子卻已經轉向了生命之泉,手裏也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瓷瓶,正彎腰往瓷瓶裏裝生命之泉,瑞恩看索亞並沒有製止的意思,也站著沒有動彈,實際上,他依然沉靜在索亞突然醒來的驚喜之中。
索亞一麵撫摸著懷裏的金吉利鳥,一麵看著那人慢悠悠地裝了不少生命之泉,然後收起瓷瓶,其實早在兩個月前,他就已經清醒了,隻不過那時候的身體太過孱弱,所以他才繼續保持深睡狀態,在生命之泉中潛心修行了兩個月,如果不是麵前這人的突然出現,他或許還會繼續再趟幾天,畢竟他的修為還需要時間來鞏固,如今這個軀體還不足以承受他的全部元神,而他也很討厭那種關鍵時刻後繼無力的感覺。
麵前這人是在一千年前與同門師弟的那場大戰之後就消失了,銷聲匿跡,一點兒存在的痕跡都沒有,想來是那個時候就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比起索亞隻是元神來到這裏,他這樣的顯然是強了許多,不過索亞知道,那人並不會跟自己動手,他來的目的,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為了他的那個師弟,雖然口口聲聲說不在意,心底深處,依然還是在乎的吧,否則又怎會為了他專門跑這一趟。很顯然他是因為知道了亞迪和亞瑟因為他的師弟而陷入了危險,占據了索亞軀體的這位又是個出了名的護短的主兒,趁早上門賣個人情,也好將來能從他手裏帶走自己的師弟。
取了自己想要的生命之泉之後,那人便當真告辭了,隻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一如他突然出現那般,從頭到尾,精靈族都沒有任何一個人察覺到他的到來,哪怕很不情願,瑞恩也不得不承認,神所在的領域確實要比他們要強大了太多。
索亞一直靜靜的站在那裏,直等到那人的氣息徹底的消失,這才稍稍放鬆了些許,轉而看向不遠處的瑞恩,唇角的笑容也比剛剛多了幾分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