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願意一生為紅顏(1 / 1)

願意一生為紅顏

最痛的是誰呢?世安得到如煙的消息時,肝腸寸斷。他最愛的姑娘,轉眼已成他人新婦。他聽到自己的心在麻醉中碎裂。往事一幕一幕地變形,麵目全非了。宛如黃粱一夢,醒了之後緊抓的手心裏是一把冰涼的空氣。沒有開始,也沒有終結。如煙,如煙……那個名叫如煙的女子,真的如煙散盡,剩下落寞的灰燼,留在指尖,失卻光火。死氣沉沉。難道曾經說要嫁給我的人不是你嗎?那個說要做我的新娘的姑娘不是你嗎?是什麼使我們走到了這一步?是什麼拆散了你我的緣分?他緊緊抓著脖子上的金鎖,隻有一半的鎖片,上麵鏤刻著四個字:莫失莫忘。金鎖的另一半在如煙身上。她的那一半鎖葉上也刻著四個字:三生三世。睹物思人,回憶翻滾。這對情緣鎖想當日還是在去年的西街廟會上一位有緣的老師父贈送的。老師父慈眉善目,身披失了原樣的袈裟,用來拄的手杖也因年代長遠而色澤暗黃。他們從來沒有遇見過一雙那樣飽含悲憫、流動著不染塵世的智慧的眼睛,仿佛寫盡了世間萬事,卻清靜無礙。金鎖樣式古老,可以一分為二,各執存一葉,以誓他們的愛情。莫失莫忘,三生三世。他們最終像這原本親密無間的金鎖一樣,一分為二,再也不能相守在一起了吧?各自殘缺地守護著鎖片上褪色的諾言,流年似水,夢影破碎。再信誓旦旦的承諾,還不如這一片記載誓言的金子來得堅固和永恒。

他可能是瘋了,在王府大鬧一通後,棄門而去。

海市蜃樓裏永遠歌舞升平,不問人間滄桑。永遠都有醉在花酒中的人不戀歸處,仿佛可以在這裏朝生暮死。他來這裏隻想見到天仙,很想很想見到她,想不顧一切將自己的苦痛都像她傾訴。

同他想得一樣,天仙不見他。見到他來,她唱完最後一首歌,提前謝客回房。他尾隨她回去。她將他摔在門外,毫不留情。她再也不想對他卑躬屈膝了。

“天仙,天仙,你不要再和我生氣?為何你要如此對我?為何你們都如此對我?”

她背靠在門上,感受著他敲門引起的門扇的晃動,她既心痛,又懷著一絲絲變態的歡喜。原來,他也會來乞求她,會來向她索要原諒和憐憫。原來他並非不在乎她?那麼她一直以來想從他那裏獲得的究竟是什麼?是男女愛情嗎?她明明知道他們不配。他追她若此,她還不知足麼?她為何吃那不該吃的醋?求那不該妄求的事?

“天仙,我好累……我的心已經碎了……我不知道我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我現在隻想和你說說話……就說說話……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痛苦……”

再不忍聽他悲戚的哀求,她不忍他再獨自哭泣,她打開了門,兩對淚眼相望。第一次,他們的距離如此之近,他們感受著彼此的懷抱的溫暖。他宛如被同伴武力搶去玩具的小孩子一樣無助,受了莫大的委屈,她用弱不禁風的擁抱支撐住他所有的失重的不安和悲楚,她願意一生做他的紅顏知己,她願意在他想見她的時候接待他,在他不想找她的時候獨品寂寞。她受不了那穿腸的相思如噬的疼,她不允許自己再做白日夢。

這一天晚上,他向天仙吐露了關於他和如煙的愛情。他公布了他的真實身份,他和如煙的過去,他和如煙的現在,如煙已經賜婚十五阿哥,他一五一十、毫無保留地傾吐給了她。天仙終於明白,他和她的距離原來比她想象地還要遙遠,他是皇親國戚,敬親王府的嫡子,她還能奢望什麼呢?她終於明白他的憂愁來自何處,一個叫做常如煙的女子,無情地拴一根線在世安的心上,她一動,帶給他的就是撕心裂肺的疼。或者,她不應當嫉妒如煙?她比起如煙,或許是比較幸運的了?

他不再對天仙存在任何的防備,連父親與常一常的恩怨他也一股腦告訴了她。二十年前,常一常奉旨調查朝中科舉漏題舞弊案,在調查取證過程中,牽扯出了敬親王福晉的弟弟,雖然並非主謀,但終究被證實為涉嫌同謀舞弊。落案呈報皇上之前,敬親王曾經親自出麵與常一常從中周旋,企圖包庇福晉的胞弟,但是耿介固執的常一常軟硬不吃,反而將案情調查結果以及每一個涉案人員黨羽都如實地上報了聖上,皇上嚴辦了所有犯案人員。福晉的弟弟背叛十年監禁。在入牢半月後的某天,於深夜死在刑部大牢。刑部對外宣稱死因是因為牢中犯人在獄中無聊所以玩躲貓貓,其為失足跌撞致死。敬親王將小舅子的死全部歸咎於當初主管這件案子的常一常。這是敬親王府與常一常老死不相往來的原因。也是這樣原因,扼殺了一對時間相愛男女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