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鄉(1 / 3)

許謀心中煩悶,隻縱馬慢行,這雪也是越下越小,最後還是停了,他停馬向身後望去——不知師父現在怎麼樣了。一陣風吹過衣袖,他空蕩蕩的右衣袖飄舞起來。他想起了師父飄動的長須,也一如當年徐蘭若隨風微擺的裙角。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官道上,快到午時,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那些行人見到許謀獨臂的模樣,紛紛駐足觀看,許謀也不去看他們,隻看了看遠處的嘉興城,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想自己離家這麼久,父親不知道怎麼樣了,還有...還有蘭若,想到這裏,心中又是一陣絞痛。一路上思緒翻滾,此處不提。

直入了嘉興城,隻見到人山人海,好不熱鬧!這時已經是年底,街上行人比平時更是多了幾倍,有準備年貨的,也有農閑時到街上閑逛的,街邊商鋪的生意也是一年中最好的時候。許謀見人潮中乘馬不便,便即下了馬,左手牽馬慢行。離家門越近,他走的越慢,總擔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正是:近鄉情更切,不敢問來人。

再短的路都有走完的時候,終於能看到自家的低牆破瓦了,家裏的木門也是許久沒翻修的模樣,許謀去推,並沒有鎖上。許謀倒吸了口涼氣,將那馬係在門口,悄聲走了進去。

進了門便是個小院子,許謀在這裏種了不少蘭花,許多都枯了,加上昨夜的一場大雪一下,覆蓋在上麵,隻一副淒涼的光景。想到以前跟徐蘭若一起賞花的模樣,如今恍若隔世,物是人非。

抬頭就看到了正堂,上麵歪歪斜斜的掛有一個匾額,早就破爛了,依稀能看見三個字——我取軒,這是父親自己題寫的。正堂裏有個佝僂的身影背對著他,伏案在寫著什麼,每寫一會兒就停筆咳嗽一陣。許謀知道每到年底父親就幫人寫些春聯賀詞,換些微薄的酬勞。許謀隻覺得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下,不禁喊了一聲:“父親!”

那屋內的身影猛的一顫,抬起頭來,旋即又搖了搖頭,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又聽錯了。”

許謀聽的分明,再也忍不住內心悲痛,淚水如潰堤的潮水,站起來向屋內奔去。

那身影這才回過頭,看到許謀,手中的筆握不住,噠的一聲落在地上。許謀“抱住”父親,失聲痛哭。他失了右臂,卻再也不能真的抱抱父親了。

許父老淚縱橫,見許謀右袖空蕩蕩的,想開口詢問,卻又哽咽的講不出話來。許謀抱住父親哭了許久,許父平複激動的情緒,問道:“謀兒,你...你怎麼去了這麼多日,還好回來了,還好回來了。”

許謀又撲通一聲跪下,流淚道:“父親,這麼多年,讓你受苦了。我再也不走了。“

許父忙托他起來,說道:“不走就好,快收拾收拾,馬上就是新年了。”話沒說完又是急促的咳嗽,不過言語間也十分喜悅。

許謀扶許父坐下,擔心道:“這肺病又重了麼,我去買些藥來。”

許父搖了搖頭,歎道:”別去了,這麼多年的老毛病,總吃藥也不見效,我早就不吃藥啦。“

許謀知道父親為了省錢,心裏又是一陣絞痛,哽咽道:”我真是不孝。“

許父看著許謀說道:”有這份心就好啦,好了,別盡說些不開心的事,讓我好好看,這麼多日不見,你可瘦了許多!“

許謀見父親消瘦憔悴,卻還隻關心自己,也強露出個笑容:”父親好好坐著,我收拾收拾屋子,我們父子好好過個春節。“他見屋裏雜亂,自從母親過世,父親便很少收拾,這段時間許謀失蹤,父親更是無心去在乎這些。有些地方更是灰塵堆積幾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