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3)

“三子,你的混混哥們兒來找你了。”

對門的小桃咬著蘋果就衝進來。我正懶懶地窩在床上看書。這幾天一想到米旆的錢,心裏就不舒服。

“哦。”我下床穿著拖鞋走到對門,往窗戶外一瞄,果然是南子。

我的同學隻要見過南子的都說他帥氣,可惜是個小混混。這幫丫頭勢利著呢,不過,男色難拒。

我下樓去,不用看都知道,窗子上一定擠滿了頭。

“南子,走,咱們上那邊去。”我故意拉著南子的胳膊走開,果然聽見上麵噓聲一片。

“怎麼了,南子?”我這才發現他臉色煞白,精神特不好。

“沒什麼,三兒,給你,拿著。”他塞給我一包東西,報紙包著。

“什麼啊?”我剛要翻,他按住我的手,“上去看。我走了,東海還在外麵等著呢。”

他看上去真的特別虛弱。

“南子……”我挺擔心的,握著他的胳膊,不讓他走。

“上去吧。”他朝我擺擺手,走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好半天,才拿著那包東西上了樓。我在樓道裏就打開看了下——

“啊!”嚇了我一跳!全是一百一捆的錢,這麼多?!

我不假思索地就追了出去,邊跑邊喊:“南子!南子!”

門口,他正好上了東海的摩托。

“南子!”

他還是停住了。我跑過去,“這,這是怎麼回事?!”

“還你的錢。”

“我是問這錢怎麼來的?!”我是急,我怕他真做錯事兒!

“放心,沒偷沒搶,是幹淨錢。”他一直捂著他的肚子,臉色難看極了,我驚愕!難道——

“你!”

“進去,進去,你收著就是了!”他眉頭越皺越緊。

“你是不是……”

“是的,我去賣腎了。三子,進去吧。”

“南子!你這是不要命了!”我簡直難以置信!眼睛都紅了,他真是太……

“讓我欠著別人的比要命更難受!”他低吼出來。我看見他難受的樣子,心紮得疼。

“三子姐,你就拿著吧。南子才做完手術,拿著錢就給你送過來了,你就讓他安了這心吧。”東海回頭說。

我用袖子抹了把眼睛,報紙打開,“那你那營養夠不夠,把這點兒先拿去……”我拿出兩打。

“夠了,我還留著些,進去吧。三兒,謝謝你。”

車開走了。我抱著錢站在門口,還是隻想流淚。

南子給了我十萬,我拿出他多給我的一萬九,其餘的又用報紙包好,放包揣著,去了“朵梨”。

是的,還給米旆,我也求個心安。

“三子!”減元看見我放下杆兒就跑了過來。

“我來陪球,有沒有我的抽成啊?”我望著他笑。

“當然,他們不給我給。”他痞痞地靠在我身邊。

“去,你給算什麼。”

“算什麼,我養你一輩子咯!”他像隻小狗一樣賴在我肩膀上。男孩兒們都笑起來。

我看見米旆在專心打球,頭都沒抬。

“三子,減元養不起你的,他沒你打球那個臭啊,你們要發財非得開夫妻店。”

“誰說我隻會打球了,要養三子貴著呢,隻打球哪夠,我要奮發圖強!”

男孩兒們說笑著。我拿起一支球杆也幫著減元滑了幾杆,同時注意著米旆,想趁他上洗手間的時候,過去把錢給他。

終於,我看見米旆放下球杆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我說:“我去洗手間。”就把球杆給了減元。

一腳蹬著牆,手裏抱著報紙包,我靠在外麵一直盯著男洗手間,來來往往看見我的男士們都還挺奇怪。終於等到他出來了,我迎上去,“米旆。”

“幹嗎?”他瞟我一眼,手裏甩著水直往前走。

我抓住了他的胳膊,“我找你有事兒,這兒說話不方便,過來。”拉著他走到旁邊的樓梯走道。

他任我拉著走過來,隻是臉色不好,好像蠻生氣的。我也沒心思管他為什麼氣,把報紙塞進他手裏,“這是八萬一,你趕快去交那個年費吧,是不是明天就截止了?”

我話還沒說完,他竟然把報紙包摔在地上,這次是明顯發脾氣了,“誰說我要交年費了?誰要你的錢?”

“佟岩說……”

“那也不要你操心!我的事兒我自己會做,誰要你的髒錢!”

我的腦袋一下子“轟”一聲,髒錢?!

為什麼聽他這麼說我這麼難受?我隻覺得鼻子酸得厲害,要是別人這樣說我,我根本不會掉眼淚的,怎麼了這是,為什麼忍不住呢?我瞪著他,不行,不能讓它流出來!

袖子使勁一抹眼睛,我撿起地上的錢,轉身就下了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和三!”他追下來,拉住我的胳膊。

我使勁一甩,不理他。

“和三!”這次他死死圈住我,把我抵在牆邊。我恨恨地望著他,他也像有很大氣地望著我。

“那錢怎麼來的?”

“髒錢,你說怎麼來的?”說著,我的眼睛又迷蒙起來。

他望著我,“我不信。”

“有什麼不信的,你一開始就說它是髒錢,放開我!”真快哭出來了,我開始扭動。

他一下子把我抱住,緊緊的,“三子,我錯了!三子,三子!”

這下,我真哭出來了,用力捶著他的肩頭,“你冤枉我,你不問清楚就冤枉我!”

“那也是你有太多前科,我一看見錢就……我說過想掐死你的。”他埋在我的頸項裏,雙手緊緊圈著我的頭。

我在他懷裏嗚嗚地哭著。

把我鬆開一些,他望著我的眼睛,認真地說:“三子,不要再……再難也不要再想……”

不等他說出來,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狠狠地吻著。突然有些害怕,我怕他說出那件事,說出了,我該怎麼應對?不能作出的承諾,我不敢作出。

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對我也許隻是一時激情,我對他也許……眼淚又流了下來,是苦澀的。

米旆還是沒要我的錢。他說他自己掙得了那份年費,就算掙不了,今年入不了明年再入。他還說,他給了我的東西,永遠不會收回。

就這樣,我一下子成了小有資產的“富婆”。當然我全部都攢了起來,心裏畢竟還是有憧憬的,烏克蘭……

“咳,他們彈鋼琴的就是機會多,這種企業慶功宴的價錢一定不菲,而且,這家‘玉旗’是‘索代唱片’的大股東,這要一奏成名,以後就是鮮花、掌聲,還有Money!”

毛毛一手拿著書,一手端著麵,看著公告欄的啟示說。

整個公告欄都是鮮紅的“征演啟示”,招請鋼琴手承擔‘玉旗’財團慶功宴的演奏工作,可是,隻限鋼琴專業。所以,毛毛才會忒眼紅。

“好了,咱拉小提琴的都是精致小場,總有機會的。”我手上也端著碗麵,腿拱了下她的屁股,催她快點上樓,快上課了。

“咳,早知道,原來就去學鋼琴了,耽誤了這雙漂亮的鍵盤手。”毛毛吃完手裏的麵,盒子丟進垃圾桶裏,歎息地望著自己的手。

我毫不客氣地拽著她的胳膊上了樓。

“哇!絕色!”本來這哲學史上的人就昏昏欲睡,窗子邊的小喬這麼輕聲一呼,把大家瞌睡都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