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香菱馬上瞪起了眼睛:“應該是十四五年吧?我差點忘了,崇禎隻有十七年。”陳圓圓慌忙站起身,豎起中指點在程香菱的唇上:“噓!好姐姐,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幾經顛簸周折,終於在一日黃昏時分到達了京城。陳圓圓與程香菱坐在馬車裏,幾次欲探頭出來瞧瞧,都被隨行的侍衛製止了。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
七繞八繞之後,馬車終於停了下來,田國丈從前麵的馬車上下來,有人抬著小轎子走過來:“啟稟國丈大人,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都在寢殿正等著您呢。”
田國丈走近陳圓圓坐的馬車:“陳姑娘,下車吧,隨老夫去拜見貴妃娘娘。”
陳圓圓沒有想到田國丈會與自己擠在一個轎子裏,這個老色鬼故意緊緊挨著她,聞著她身上的香氣。甚至還企圖用那長滿褶皺的枯手去摸她的手,陳圓圓佯裝扶額,躲了過去。
下了轎子,陳圓圓這才仔細瞧瞧傳說中的“故宮”。夕陽西下,最後一抹餘輝斜射在宮殿的琉璃瓦上,雖已暗淡,卻絲毫掩飾不住從那裏泛出的特有的王者氣度。不時有幾隻烏鴉,悠然從空中飛過,與身後那片被落日染紅了的雲霞一道,構成了宮殿蒼涼的華麗。此時的明朝,猶如湮沒的輝煌。
中宮(周皇後妃的寢宮,後被清代易名坤寧宮。)乃是明朝崇禎周皇後的寢宮,陳圓圓心情不免有些緊張,隨著田國丈走到殿門口。於殿外候著,自有人前去傳通。
周皇後頭戴紫金瞿鳳珠冠,身著一身絳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文錦衣,氣度沉靜雍容。
田國丈首先跪倒在地,陳圓圓見形勢也隨著匍匐在地。
“給皇後娘娘請安,給貴妃娘娘的請安。”陳圓圓跟著田國丈一起行禮。周皇後說道:“起來吧。”看似笑容可掬,但是眼神裏的憂慮是掩藏不住的。
陳圓圓抬起頭,周皇後左手邊的位子上坐著的一定就是田貴妃了,她飛快地掃了一眼田貴妃,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翹起,華麗的服飾僅在皇後之下,體態纖穠合度。但是卻靠在椅子上,臉色暗黃憔悴,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周皇後命陳圓圓走近一些來,兩人一見心裏實為一驚,天下竟然有這般美人兒,清麗動人、天姿國色。
“聽聞你昆曲唱的極好?可否能在殿中吟唱一曲?”周皇後的聲音圓潤和藹,陳圓圓當下對她的印象好極了。
有人拿上琵琶來,陳圓圓抱著琵琶吟唱了一曲薑白石的《暗香》: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何遜而今見老,卻忘卻,春風詞筆。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
江國,正寂寂,歎寄與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注。紅萼無言耿相憶。長記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
悠揚動聽的琴聲,牽人魂魄的歌喉,回蕩在中宮的殿宇窗簾,如同陣陣輕細香霧彌漫開來。
病懨懨的田妃聽了也為一震,天下竟真的有這般才色雙絕的美人兒。
周皇後開口道:“田國丈何處尋得此佳麗?真是辛苦了,一會兒下去領賞便是了。”周皇後話剛脫口,田國丈馬上跪下來:“老臣,願為皇上皇後孝當犬馬,怎敢去領賞。在下這就退下。”說完看了一眼咳嗽不止的女兒田妃。
周皇後揮揮手:“也罷,田妃你身子不適,也下去休息吧!”
田氏父女倆告退後周皇後命人先把陳圓圓安排在宮裏的偏殿,差了幾個人伺候,並未提及參見皇上之時。
偏殿內似乎剛剛被人打掃過的樣子,從窗欞上的灰塵看應該是好久沒有人住了。還好裏間的一大一小兩間暖閣是挨著的,被宮女們鋪上了花色錦緞被褥,也算是幹淨的。
程香菱以侍女的身份一直跟在陳圓圓左右,二人白天足不出戶的在宮內練習昆曲,晚上關上房門,商議如何應對進宮後將會麵臨的各種狀況。
這晚,二人小酌了幾杯,程香菱借著酒勁問圓圓:“咱們姐倆一路走來,姐姐我更加確信你就是史書上那個明朝末期。亂世風雲中影響政治和曆史進程的傾國紅顏,不確定之前,姐姐是不敢說這番話的,妹啊,你上過學,知道些許曆史,可聽過一個名字?”
陳圓圓猛地抬眼:“姐姐說的可是吳三桂?”
程香菱笑笑:“我還以為妹妹不知道此人。”陳圓圓苦笑道:“姐姐有所不知,我高中時候的曆史書上有他的畫像,那分明就是個老頭子啊!我之前和姐姐說過的,我是要遵循本心去愛的,除非我願意,不然無輪是誰?我寧願粉身碎骨也不會妥協。”
話剛說到這裏,有人叩門:“陳姑娘,田貴妃娘娘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