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
葉蕭又來到了那棟灰色的樓房前,這回他不是去卓越然家的現場,而是去找隔壁的池翠。他遙望著高高的天台,隻感到夜色越來越沉,好像要把樓頂給壓癱了。
剛剛跨進樓門,他就聽到了一陣笛聲響起,立刻緊張地環視了周圍一圈,發覺那笛聲是從樓上傳來的,他立刻衝上了3樓昏暗的走廊。
笛聲就來自這裏,非常清晰地從池翠房門裏傳來。
他立刻按響了門鈴。
幾乎在同時,笛聲中斷了。
池翠打開了房門,看到葉蕭先是一愣,然後問:“葉警官,有什麼事嗎?”
她還沒說完,葉蕭就推開了門,自己走了進去,大聲地問道:“是誰吹的笛子。”
“我。”
在客廳裏坐著一個男人,舉起了手中的笛子。他的對麵還坐著6歲的男孩小彌,男孩的手裏也有一支小笛子。
“你是誰?”
池翠幫蘇醒回答了:“他是我請來的,教小彌笛子的老師。”
“你又是誰?”蘇醒反問了葉蕭一句。
“我是公安局刑偵隊的葉蕭,我想和我的證人談談。”
“對不起。”蘇醒走到了他的麵前,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了葉蕭。
葉蕭看著蘇醒那張隻印著“笛手”頭銜和名字、地址、電話號碼的奇怪名片,用懷疑的口氣問道:“你是笛手?”
“過去是。現在我為報社撰稿。”
“剛才你吹的笛子?”
“最普通的練習曲,是給小孩子吹的。”他指了指後麵的小彌說。
小彌點了點頭說:“現在我也會吹這首曲子了。”
“怎麼,吹笛子犯法嗎?”
“我建議你晚上不要吹,否則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恐慌。”
蘇醒怔怔地看著對方的眼睛,最後點了點頭:“好的,我答應你。”
“請你理解,我這是為了這附近的居民著想。”
“我不打擾你工作了。”蘇醒又回頭對男孩說,“小彌,我已經在這裏教了你整整一天了。”
小彌微笑著說:“今天我很高興。我喜歡你,還有你的笛子。”
“我該走了。早點睡覺吧,下次晚上不要再練了。”
然後,蘇醒又向池翠道了別,迅速離開了這裏。
葉蕭皺起了眉頭說:“對不起,我打斷了你兒子的學習。”
“不,有時候我自己也在想,讓小彌學笛子是不是個錯誤。”池翠歎了一口氣,摸了摸兒子的頭說,“小彌太喜歡笛子了,隻有在笛聲中,他才能得到快樂。小彌,回你的房間去吧。”
男孩收起了笛子,用那雙神秘的重瞳瞪了葉蕭一眼,然後慢慢地回到房間裏去。葉蕭被男孩那雙眼睛嚇了一跳,向池翠問道:“你兒子的眼睛怎麼了?”
“你上次不是看到過的嗎?他天生就這樣的。”池翠坐了下來,盯著他的眼睛問,“葉警官,你要問我什麼?”
“關於你兒子。”
池翠的心裏一震,她感到眼前這個男人,正試圖窺視自己內心最隱秘的地方,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隻能敷衍著他:“你先請坐下吧。”
葉蕭點點頭,緩緩坐下說:“上次你兒子說,是一個白衣服小女孩帶他到的天台。你相信嗎?”
“小彌就喜歡胡說八道,當然不能相信他。”
他又試探著問:“那你認為那白衣服小女孩不存在?”
“當然不存在。”
“可我看到她了。”
葉蕭的話如針一般紮到了她的心裏,池翠睜大了眼睛,愣了愣說:“你看到誰了?”
“穿白衣服的小女孩。”
“不,那隻是幻影,一個飄蕩在黑夜裏的幻影。”
“就算是幻影吧,可我還是看到了。就在昨天晚上,你隔壁的房間裏。”
“那是死人的房間。”說完,池翠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是的,我親眼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從黑暗的房間裏衝了出來。我看到了她,一個穿白衣服的小女孩的背影,她跑到樓道中,又跑下樓梯,我緊緊地追在後麵,直到她在底樓消失得無影無蹤。”
池翠搖了搖頭,把頭微微後仰著說:“警察不應該說謊。”
“不,我沒有說謊,而且,當時我還聽到了笛聲。”
“那是你的幻覺。”
“不是幻覺,是真實的笛聲,神秘莫測,奪人魂魄。”
她深呼吸了一口,知道自己無路可退了,她突然低聲地說:“請你輕聲點,別讓我兒子聽到。”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