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邪術餮蛛(十)(1 / 2)

“但是這已經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餮蛛殺戮的卻是那些無辜的人!”

“八百年前?我在這個界域已經呆了八百年了?我不相信!”老人覺得歐陽淼所說的一切實在是難以接受。

“那你就自己來看!”說著歐陽淼將額頭湊到了老人的跟前,示意老人對他使用讀心術。

老人會意的將手放到了歐陽淼的額頭上,像打開了一本書一樣開始翻讀著他的記憶。

歐陽淼非常討厭這種感覺,不僅是因為被人翻讀記憶時會感到頭疼欲裂,而且當你記憶最深處的隱私都被逐一翻出來時,那種感覺簡直比一絲不掛的站在別人眼前還要更加的難受。但歐陽淼知道他必須忍耐,因為這可能是讓這位西夏術士相信他的唯一的辦法了。

老人不斷的翻找著歐陽淼的記憶,臉上不時的出現驚愕的表情,這一切實在令他太難以相信了。

老人看到日月輪轉,朝代更替,無數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都被埋藏在了這八百年的曆史長河之中,無數的功名利祿、名利富貴也都隨著時代的變遷而歸於了塵土。

他所熱愛著的西夏國也早在八百年之前就被蒙古人所毀滅了,如今隻有那黑水城的殘垣斷壁還依然矗立在漫漫的黃沙中,仿佛在訴說著這段曾經的血淚與輝煌。

此時老人的麵孔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寬慰。

因為他從歐陽淼的記憶中得知了西夏術士們的犧牲並非毫無價值。

他仿佛看見了在那血一般的月色下,無數的餮蛛怒吼著衝向了蒙古的鐵騎大軍,它們瘋狂的啃噬著這些侵略者的血肉,那些蒙古士兵就如同曾經被他們屠殺過的那些手無寸鐵的黨項人一樣,無助的哀嚎著,絕望的看著眼前的這些來自地獄的怪物們將他們一個個屠殺殆盡。

而且正因為餮蛛們的掩護,一部分黨項人才得以逃過了蒙古大軍的追殺,西夏國雖然滅亡了,但是黨項後裔們卻沒有因此而消亡,他們與其他的民族交融、同化,黨項的血液依然流淌在這片大地上。

“白夜!”兩行熱淚順著老人那飽經滄桑的臉頰流了下來,老人現在的神情更像是一位慈愛的父親,忽然看到了自己那多年不見的子女。在歐陽淼的記憶中他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在衝著他微笑,那楚楚動人的笑容即使經曆了八百年的歲月都未曾改變過,仿佛一切世間的醜惡都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正是因為白夜曾經和我約定,日後若我遇到她父親的魂魄,就要盡一切可能將他拯救出來。我想對於白夜這樣的術士或許早就算到了會有這麼一天了吧!”

歐陽淼回憶了下當日白夜對他說過的那些話,接著說道:“當餮蛛這道術終結之時,作為媒介的施術者的魂魄也會隨著這道術的結束被那些封印在餮蛛體內的地獄餓鬼啃食殆盡,白夜不希望她的父親的魂魄會也是這樣的下場。所以她將七個魂瓶中裝著您魂魄的那個從西夏的王宮中偷了出來,輾轉著帶到了中原,最後藏到了一個古墓之中。這八百年間她一直在尋找著可以破解掉餮蛛這道術,釋放出您魂魄的方法。”

“那個孩子一直就是這樣的善良,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當她聽說我們七位術士長老準備犧牲自己的魂魄來施展餮蛛時,她第一個出來反對,甚至試圖通過毀掉那些珍貴的冥蛛卵來阻止我們。我不得以將她暫時關進了幽冥界中,可是沒想到她居然可以借助自己的力量逃了出來,還偷了我的魂瓶,或許這一切都是命數吧。不過在我魂飛魄散之前能夠在你的記憶中再次看到她的笑容,知道她從那場屠殺中幸存了下來,還去了中原,這已經是上天對我這個老頭子額外的恩賜了。餮蛛這道術確實已經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了,該是就讓這道邪術和我一起消失的時候了!”

說罷,老人念誦咒語,然後用手指在自己的身上劃了一道符,隻見黑色的冥火從老人的腳下燒了起來!

“不!您難道要用冥火燒盡自己的魂魄嗎?”歐陽淼對老人大喊著。

“我創造了這個術,我很清楚這道術無法可解,唯一可以終結這道術的的方法就是用冥火徹底燒盡施術者的靈魂。”老人的神情顯得非常的坦然。

“一定有辦法可以救出您的魂魄的,這是我和白夜間的約定。”歐陽淼依然堅持著。

“或許有,但是你沒有時間了。通過你的記憶,我知道你束縛住了餮蛛的本體,但是那能持續多久?幾個時辰之後餮蛛身上所有的傷都會複原,它就會再次掙脫束縛,那時你的城市將會麵臨一場空前的浩劫。一個老不死的魂魄和整座城市的生靈,孰輕孰重難道還需要考慮嗎?”

歐陽淼沉默了,雖然非常的不甘心,但是他知道這位西夏術士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白夜這樣的術士花了八百年時間都沒能找到破解的方法,自己又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破解掉這道術呢?

“你的心和白夜一樣的善良,不要自責,你已經拯救了我,讓我可以不必帶著仇恨和遺憾死去。在這八百年間每一天我都被憤怒所扭曲著,可你的到來卻讓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我的族人並沒有被徹底的滅絕,看到了我的女兒白夜逃過了那場屠殺,看到了人類竟可以進入一個幾乎沒有殺戮、沒有戰爭的和平的時代,我這個老頭子已經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