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熱風拂過耐維爾幹裂的嘴唇,他在一陣顛簸後,後腦勺磕到硬邦邦的木板,終於蘇醒過來。遮住眼睛和耳朵的那團稀泥一樣的東西,已經被去掉,但還能感覺到一點殘留,致使他的眉毛被黏連在一起,臉上的毛孔也略有堵塞,就像是做了一個水泥麵膜,感覺緊繃繃的,十分難受。
“啊……”耐維爾努力從喉嚨裏擠出了一個聲音,他想要挪動身體,可身子輕飄飄的不聽使喚,他想要扭下脖子,但脖子似乎也被什麼東西綁住,隻能做極微小的轉動,以至於他不得不麵朝著毒辣刺眼的太陽,任身體一點點滑向嚴重脫水的狀態。
就在這時,一個盛滿甘甜清水的皮囊,被送到了他的嘴邊。耐維爾被那清爽的味道一下子激活了精神,貪婪的大口大口喝起那救命的液體。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長長的出了口氣,從死亡的邊緣擺脫了出來。
“你最好少說一點話,我們需要再過一會兒,才能到達此行的目的地。”傳入耳中的聲音,耐維爾很熟悉,就是前一天與他共同執行押運任務的死靈法師,拉蒂尼。看起來,他猜測綁匪身份的第一直覺是完全正確的。
“拉蒂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耐維爾有了點力氣,試圖掙紮起來,但他動了下手腳才發現,自己像一頭待宰的牲口一樣,被綁在了一輛平板車上,正由一頭駱駝牽引,行駛在無盡的沙漠深處。他在向拉蒂尼抗議的間隙,還偷眼瞧了瞧四周的環境,露出地表的某些巨大石像,以及廢墟中的斷壁殘垣表明,他們現在行駛的地段,是遙遠綠洲之外的那座古代城市。
“你是不是在觀察周圍的地標?”拉蒂尼看了看綁在車上的耐維爾,冷笑了一聲說道,“不用看了,我告訴你吧,我們的最終目的地,是群蛇山穀。”
“去那個鬼地方做什麼?”耐維爾繼續掙紮著,終於掙脫了一點綁得並不很緊的繩索,微微抬起頭來,“喂!你究竟是怎麼躲過巡邏隊的檢查,利用傳送站把我運到這裏的?”
“這還不簡單?”拉蒂尼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回道,“當時你渾身上下都被嫫理絲用泥封住了,而且還插上了草葉,誰又能看的出你是一個人呢?等傳送到城外,我們再把封住你的粘土去掉,你就恢複現在的模樣了。”
“真是……太猥瑣了!”被他這一說,耐維爾頓時感覺到自己身上散發著濃重的泥土味道,而且裏麵似乎還夾雜著些許牲畜糞便的怪味,“你還沒有回答我,到底為什麼挾持我?”
“有一個老朋友想見你。”拉蒂尼突然一抬手,走在後麵的骷髏和槍兵瓦黑德停止了前進,而那頭駱駝也被土魔嫫理絲使勁一拉,停在了當場。
“老朋友?什麼老朋友?”耐維爾仍然無法完全將頭抬離平板車,隻能望著萬裏無雲的天空,憤怒的問道。
“哼哼哼……”一個古怪的尖嗓門突然響起,不過因為夾雜了沉重的鼻音,而顯得拖尾很沉悶。耐維爾聞聽此聲,頓時如同懷中抱冰,即便在這烈日當頭的酷熱天氣裏,他也感覺一股涼氣瞬間竄遍了周身的每一條神經。
“梵雷達?!”耐維爾眼睜睜的看著那頭來自地獄的巨羊怪獸,邁步來到自己近前,睜開一雙燃火的血眼,恐怖的凝視著他。誰又能想得到,前一天還與燃燒地獄作戰的屠魔戰士拉蒂尼,一天之間便轉變了角色,成為了一個和惡魔勾結的劫持犯。
“耐維爾先生,好久不見啊。”梵雷達驗過了“貨”,沒有再多說什麼,大步來到了拉蒂尼的身邊,“拉蒂尼先生,看起來我的主人沒有找錯合作對象,你的事情辦得非常出色,他讓我轉告你,如果我們的合作順利繼續下去,你一定可以如願獲得我主人生前最得意的作品。”
“最得意的作品?你們在說什麼?”被綁住的耐維爾聽到了肮髒交易的一部分,急不可耐的大聲問道。
“這裏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梵雷達惡狠狠的對耐維爾吼了一聲,而後又開始催促拉蒂尼,“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要在正午之前趕到群蛇峽穀南端的破碎之陵,還有一段路程要走,讓你的手下們快點跟上。”
拉蒂尼並沒有回答這位趾高氣揚的信使,而是默默地跟在他後麵,從遺失城市取道南緣的岔路,向群蛇峽穀奔去。途中,他們隻遭遇了一夥沙地掠奪者,但這些多手的怪物,被梵雷達用不知什麼方式喝退,而以黑暗長老為代表的瘟疫散播者僵屍,即便離得再近,也沒有上來騷擾他們的意思,就好像拉蒂尼帶上了一張超級通行證一般。
在平板車上被顛得七葷八素,足有一個半小時之後,耐維爾終於盼到它停了下來。他費力的抬起頭來,看了看止步不前的隊伍,發現他們正站在一個狹窄的“兩山夾一穀”的地形之前。山穀的開口處,兩個早已被人遺忘的火焰塔,還在由幾百年前的古代魔法驅動,緩慢做著圓周運動,隨時警戒可能出現的敵人。
梵雷達曳開大步,走上前去。古代法師們留下的防禦機製發覺了入侵者,迅速開啟攻擊模式,一團團火球劈頭蓋臉砸了過去。奈何梵雷達擁有火焰強化屬性,任何火焰魔法都不能傷他分毫,他硬是頂著火焰走到了塔前,從背後抽出一對板斧,照準火焰塔上方的機關,一連兩斧頭劈下去,頓時讓它們停止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