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龍把工作車推到1948房門口停下,按照規範的節奏敲響了房門。
“Housekeeper。”潘玉龍把這句英語說得字正腔圓。稍後,他用鑰匙打開房間,獨自走進了房間。
屋裏沒人。
潘玉龍既興奮又緊張,目光好奇地環視整個房間——書桌上零亂地攤著幾本新聞類的雜誌,沙發一側的茶幾上,擺著半杯自泡的紅茶。步入式更衣間裏,一隻大號的皮箱歪斜在牆角,臥室裏除了睡亂的床鋪外,一切似乎未被觸動。潘玉龍的目光落在了床頭櫃上的一個小相框上,相框裏鑲著一張生活照片,照片裏的一老一少……不難猜出就是時代公司繼任的董事長金誌愛和她已故的父親。在這對父女的身後,還站著一位侍從,潘玉龍認出,那就是金家兩代的秘書樸元聖。
照片上,金成煥麵目慈祥,眼含微笑,金誌愛雙手摟著父親的肩頭,唇紅齒白。在她的脖子上,掛著一塊比牙齒還要雪白的玉石,看上去令人凝目動心。
潘玉龍把金誌愛床上的被子掀開,從床上拉了下來。
高爾夫球場上,黃萬鈞再次擊出一個高球,秘書的目光隨著高球遠去,看到落點之後,才繼續說道:“關於收購萬乘大酒店股份的事,小杜總的辦公室又有電話來問進度……他要求我們盡可能再多找一些投資項目。如果碰上好的項目,價格高也要拿下來。小杜總辦公室的人說,項目越多,集團越容易從銀行拿到貸款。”
在秘書說話的過程中,黃萬鈞又擺好了一隻球,並再次揮杆。看著球遠遠飛去,落在一個沙坑裏,他自認晦氣地搖了搖頭,轉臉向秘書問道:“小杜總那邊還有什麼話?”
秘書答:“又問了問銀海開發區那個公司項目的情況。”
黃萬鈞轉頭向身後的那位助手:“金誌愛昨天到了銀海,時代銀海公司這兩天有什麼動向嗎?”
助手馬上回答:“我們找時代銀海公司的人問了問,據他說金誌愛這次可能就是來度假的。從下飛機到現在,根本就沒見他們公司裏的人,連專程從北京趕過來的時代中國總代表都沒見!聽說,時代公司中國總代表林載玄昨天在萬乘酒店白等了好幾個小時。昨天和今天金誌愛出去玩兒也沒用時代銀海公司的車,也沒讓他們公司的人陪。她現在到哪兒去隻讓她秘書一個人陪著,出門去哪兒都是乘出租車。”
黃萬鈞正要擊球,聞言驚訝地停了動作:“乘出租車?金誌愛大概是被他們內部的家族鬥爭給嚇壞了。她畢竟太年輕了,又是個女人。”
助手點頭,印證說:“咱們在時代銀海的那個關係說,他們這位新任的董事長在她父親去世後,曾向韓國的一家媒體透露,說有人要謀害她。據那家媒體推測,時代公司執行總裁尹夢石的一個助手跟韓國的黑道人物關係很好,所以,金誌愛的擔憂可能也有道理。不知道這個推測是不是八卦。”秘書對這則消息似乎不以為然:“尹夢石貴為時代公司的執行總裁,會用黑社會來解決問題嗎?”助手說:“這也難說。尹夢石最近多次對韓國的媒體提起金誌愛,說她因為喪父悲傷過度,說話有時顛三倒四,情緒失控。尹夢石表麵上是為金誌愛解釋,其實是向外界暗示金誌愛現在精神不正常,實際上也就是暗示時代的這位新任董事長已經不具備主持公司大政的能力!”
黃萬鈞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我們靜觀其變吧。”
1948的臥室已經清理完畢,潘玉龍開始打掃衛生間,衛生間裏那麵巨大的鏡子,被他擦得一塵不染。
潘玉龍開始往房間內派送物品,楊益德帶領著若幹工作人員在門口提供協助。他一樣一樣地囑咐房間內的潘玉龍:“你查一下冰箱,客人用過飲料嗎?你再查一下迷你吧的酒水品種,看有沒有缺的。”潘玉龍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沒有。”停了一會兒,又說:“要補一袋紅茶!”
楊益德準備好茶包,又說:“你再看一看毛巾的數量。大浴巾、小浴巾、小麵巾、地巾,都派好了嗎?還有紙巾!”潘玉龍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派好了。”“你再看一下衣櫃,衣櫃裏的鞋筐,她有要擦的鞋嗎?”潘玉龍回答:“沒有。”“再看看書桌,她用過什麼文具沒有?信封、信紙、明信片……”潘玉龍走了出來:“都沒用過。”說完,他把幾份昨天的報紙交到楊益德手上,又接過幾份今天的報紙,轉身進房。“報紙擺在客廳的小茶幾上,英文和韓文報紙擺在本地報紙的上麵,要成扇形擺放……”
佟家彥來了,看到潘玉龍、楊益德和那位管家部服務生走進工作間,馬上吩咐服務生下樓去給潘玉龍打飯。潘玉龍猶豫了一下,向佟家彥開口要求:“佟經理,我想自己到食堂去吃,可以嗎?”佟家彥愣了一下。“我在樓上呆的時間太長了,有點悶。我想下去抽支煙。”佟家彥點了點頭:“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