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老板接著說:“藝人嘛,自身條件當然要過得去,公司也要肯投入才行,做的線路也要搞對。做他們這種偶像型的藝人,還是要先在香港新加坡做知名度起步,在亞洲這兩個地方先紅起來,再回大陸就容易做了。”
劉迅說:“是啊,有星球公司做後台老板,他們一定大紅大紫。豆豆,你將來紅起來不會不認識我了吧?”
湯豆豆搖頭,不知怎樣回答是好,笑得並不自然。好在香港老板馬上接過話去:“不能將來,要做就要快做,馬上推出,馬上炒熱,時間一拖半生半熱反而不好做了。要做就要快,一年之內就要出位!”
劉迅頻頻點頭,湯豆豆聽得茫然。
潘玉龍被提出監號,帶進一間會見室中。會見室的長桌旁邊,站著一個男人。
“你是潘玉龍嗎?”
“是。”
陌生男子說:“我叫孫明康,我是銀海誠達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我受你的親屬委托,擔任你的辯護人。你對由我來為你辯護,有什麼意見嗎?”
“我的親屬,是誰?”
“你的父母,還有你的姐姐。”
潘玉龍忽然含淚:“我父母……我姐,他們,他們怎麼跟你說的,他們能原諒我嗎……”
在一間餐廳的單間裏,“真實”舞蹈組合的成員和香港星球娛樂公司的一位經理人簽署了藝人合約,負責簽約的經理人把合約收好,對公司的老板點頭示意完成。
香港老板說:“今天我們一起吃一頓簽約飯。聽說你們大陸的人結婚,儀式在中午辦就是二婚,在晚上辦才是頭婚,所以我們這個約,也就定在晚上,晚上才是原配哦。”五個男孩女孩都笑了。劉迅說:“也不一定,我們銀海是這樣,可大陸好多地方的風俗正好相反,中午是頭婚,晚上是二婚。”香港老板說:“我們入鄉隨俗,既在這裏簽,就按照這裏的風俗。希望你們從一而終哦。”年輕人又笑。劉迅說:“那是當然。”
清晨,湯豆豆整裝待發。
離開家門的最後一刻,她把那隻信封慢慢打開,再次看了裏邊那朵枯萎的蘭花,然後,她將信封重新封好,用火柴點燃,看著蘭花隨著信封一起焚毀,頃刻化作一撮寒灰。天亮了,湯豆豆提著自己的行李走出家門,她在小院當中,仰望這座她生於斯長於斯的木樓,久久凝視。
中午時分,湯豆豆、阿鵬、王奮鬥、李星和東東等人,在香港娛樂公司一位工作人員陪同下登上了飛往香港的班機。
就在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潘玉龍的案子宣判了。
審判長宣布:“銀海市人民檢察院訴黃萬鈞等五人侵犯商業秘密案現在宣判:本庭經過法庭調查和法庭辯論,聽取了公訴人支持公訴的發言,聽取了辯護人的辯護,聽取了被告人的辯護和最後陳述,聽取了證人的證言,對各種證據進行了審查,控辯雙方進行了充分的辯論……”
“……本庭審查確認:公訴人在公訴書中所提出的指控,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上述五被告人非法侵犯他人商業秘密,罪名成立。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一十九條、第一百六十三條的規定,經合議庭合議,依法判決如下:被告人黃萬鈞,犯侵犯商業秘密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被告人王忠誠,犯侵犯商業秘密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被告人方俊,犯侵犯商業秘密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被告人佟家彥,犯侵犯商業秘密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犯索取賄賂罪,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合並判處有期徒刑九年;被告人潘玉龍,犯侵犯商業秘密罪,但罪行輕微,本人有悔過表現,判決免予刑事處罰。本判決為一審判決,如不服從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後第二日起,十日以內,向省高級人民法院抗訴或上訴……”
恢複自由的潘玉龍走出了法院的大樓,臉上原有的稚氣,此時已經蕩然無存。他的神態平靜,看上去已經長大成人。在樓外等候的父母和姐姐,上來把他緊緊抱住。親人們都流下激動的淚水,但潘玉龍隻有內心的感激,沒有外露的眼淚。
潘玉龍跟隨親人回家,他在途中始終沉默,不知是在回顧既往,還是思索未來。
潘玉龍家在淮嶺市的一個小院裏,一條寬闊的大河從他家的門前流過。
白天,父親在院子裏修理著自行車,母親做著簡單的家務活。潘玉龍一個人坐在房頂上,望著平緩流去的河水,任時間消磨。母親走出屋子,在院裏和父親說了句什麼,兩人一齊抬頭向兒子望去,臉上無不憂心忡忡。
晚上,一家人圍桌吃飯,潘玉龍草草吃完,悶聲不響地離開桌子。父母對視一眼,沒有吭聲。
第二天中午,潘玉龍在家做了午飯,又把中藥替母親熬上。父親在院子裏與另一位來取車的男子,談起了潘玉龍工作的事情。
“老許呀,昨天我跟你說的我兒子找工作那事,你替我問了沒有?”老許說:“我問了,那地方不行,工資太低了。”“多少錢呀?”“一個月四百,你兒子幹嗎?”“四百?那是不行啊,他是大學畢業的……”“你一到正規單位吧,人們都要看檔案,你們小龍不是剛出過事嗎,人家……”“其實他沒什麼事,法庭判的是免予刑事處分,說明他沒事嘛。”“我問人家了,免予刑事處分不是沒事,而是有事,給予寬大處理,入檔案的。”“現在單位還那麼講究這些嗎?”老許說:“正規單位,怎麼不講究啊,那麼多什麼事沒有的還找不上工作呢,要想招人有的是人,幹嗎非招個有事的進來。小龍要是因為打架什麼的還好說,他那個什麼侵犯機密,正規單位肯定犯嘀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