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和張三瘋的通話,我突然迷茫了起來,像老僧入定一樣坐在了道牙子上。看著過往的眾生,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像一隻坐井觀天的蛤蟆一樣,癡癡傻傻的望著眼前的切。我身在其中,卻又感覺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因為,我隻是一個混子,遊走於社會邊緣的混子。一種孤單感突然包圍了我,讓我感到空虛、寂寞、冷。
很多過往的人都選擇對我視而不見,也有很多領著孩子的人對我指指點點,把我塑造成一個可以教育身邊孩子的反麵教材。沒辦法,誰叫我隻是一個混子呢?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就要做好被人鄙夷,唾棄的準備。
想到這兒,我笑了。因為我想到了張三瘋,跟我一樣的混子,也是我在這個城市真正可以信任的人,我的朋友。但是想到張三瘋,確實不再讓我感到孤獨了,而是感到恐懼。
張三瘋的答案足以讓我感到恐懼和不安。雖然他現在可以把他真實的想法跟我說出來了,這似乎證明他已經對我沒有什麼戒心了,不在防備我了。但是我知道,這種信任是建立在他對我的愧疚之上的,也是他堅信我的手已經廢了的基礎上的。
可是,如果有一天張三瘋發現我這個最後的秘密,那他會怎麼做……
算了,還是把眼前的事辦好吧。我心裏告誡著自己。拿出電話,還要繼續做老寶子交待的事情,就是搞定賀老七。
大威接了我的電話,很快就趕了過來。估計現在是白天,對於習慣夜生活的大威和他的幾個小弟們都沒什麼精神,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好像雖然沒會睡著一樣。
大威見到我之後有些緊張,過了一會,趁著身邊沒什麼人,才猶豫的問道:“趙哥……今天就要……”
聽著大威猶豫的語氣,我知道他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但是他既然今天來了,就足以說明,他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了。
我拍了拍大威,裝做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沒什麼大事,小事,找你過來辦點小事。對了,一會再叫些兄弟過來,撐撐場麵……”
大威有點為難的說道:“趙哥,這裏是泰合的地盤……而且我之前的老大……何哥的場子就附近。如果他知道我帶人過來鬧事……我沒法交待啊。”
“你放心,這是我的事,屬於私人恩怨。跟何大頭和泰合都沒有什麼關係。”我打斷了大威,繼續說道:“我說到做到,如果你幫我把事辦好了,我保你可以取代何子敬,和你另一個大哥,猛子一樣,平起平坐的那種堂主。”我又把權欲的禁果拋給了大威,同時也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在這顆禁果的誘惑下,大威果然卸下了他全部的防備,我看到了他眼中散發出的狂熱,我甚至聽到了他的心跳聲。
大威掏出了電話,很快的招集了一幫人。他知道,我更喜歡用實力證明一切的人,而他今天的到來,也多半是為了向我展現一下的他實力。
既然作為一個棋子,那你就要讓我知道,這顆棋子究竟能發揮多大的重要。這樣,我或許才能給他安排一個好位置。
之後我們一幫人在一起一同渡過了一個很無聊的下午。大多數時間我們都是在路邊抽抽煙,吹吹牛逼,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而很多時候,我們還會迎來路人鄙視的目光,他們雖然對我的在路邊肆無忌憚的叫嚷聲感到厭煩,但是看到一幫如狼似虎的混混之後,也隻是鄙視一下,就匆匆走開了。我還看見了那個不讓我打電話的飯店老板,他是真的很喜歡看熱鬧,看見我們這麼多人在路邊,他沒有慌亂,而是臉上露出了一種小孩準備看動畫片時候才有的興奮。
我看著飯店老板,飯店老板也看見了我,他竟然還衝我笑了笑,似乎他忘記了之前他把我逐出門的情景。而我也衝著他笑了笑,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說句實在話,我不是很討厭這種人,像他這種自私自利,最喜歡明哲保身的人,才是我們這些黑社會最喜歡的人,比如張三瘋的未來嶽父林豬頭,比如被我拉下水的張豬頭,他們都是最容易向我們底下頭,屈服的類型。
甚至廖三和白老虎都不是那種讓我厭惡的類型,白老虎做事有他的目的,所以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他雖然不會跟我們這樣的人妥協,但也會達成某種共贏的協議。而廖三也是這樣,他身上的正義感,是一種變態的正義感,一種已經扭曲了的,所以也不足為懼。
最讓我們頭疼的就是賀老七這樣的人,一種無法扭曲的社會觀,具有強烈的正義感。能強大到讓我們去尋求妥協和讓我們低頭的正直,讓我們坐立不安。
這也是夏大山和老寶子把賀老七列為頭號公敵的原因,所以為了穩住陣腳,有時候我們不隻需要使用暴力,也有必須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我們也是為了生存。
就像我說,混,對我來說隻是一種職業,一種謀生的手段。好與壞,對於我們來說就是那麼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