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操場西麵的沙坑(1 / 2)

2007年8月27日,周一,天陰,農曆七月半,是中元節。

高二生的最後一節課比高一生的更漫長,放學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半了,操場西側,我、張莫凡和楊亨利三人蹲在一排修剪整齊的冬青後麵,三雙眼睛盯著二十米開外的沙坑,這個沙坑平時不太使用,上麵橫著一大板陳舊開裂的木蓋。操場的東麵還有幾名體育特長生在做最後的練習,哨聲從百米外的地方傳來顯得西麵這裏更冷清。

大約蹲了二十多分鍾,體育特長生也全都離開了,校園的鍾塔響起了三聲鍾鳴,六點,夕陽的餘暉有那麼一瞬間跟著秒針重合了半步,一陣涼風在空曠的操場上吹起了不知誰落下的一張餐巾紙,在暮色中白得異常。

“我說,”我的小腿開始發麻,“楊亨利,你是不是應該先站在那裏等著?”

“欸?是要我先等著嗎?”

張道長:“嗯。”

張道長大約是不知道自己在楊亨利心中已經立下的情聖形象。

“張莫凡,你覺得我是空手去,還是背著書包過去?”這種問題一點也不重要啊,楊亨利!

“唔…..”張道長你還真是陷入了思考這種了!

“啊!”張道長一點頭,“背單肩。”這還真是時下男生流行地雙肩包背法,學生氣息中夾雜著一股不羈的味道。

楊亨利把書包往身上一背:“那你看我是背左肩還是右肩?”

我:“這很重要嗎?”

張道長:“右肩,右手這樣。”然後張道長對著楊亨利非常認真地豎起了大拇指。

楊亨利順了順前劉海,然後右手搭著右肩上的包帶一步步帶著不羈的學生氣息走向了沙坑。

時間又過去了二十分鍾,楊亨利站在破舊的木板蓋子上,有些不耐煩地來回踱步,時不時看向我們這邊,我低頭發了條短信給楊亨利:再等十分鍾,沒人我就回家了。今天作業這麼多,再這麼耗下去回家十二點都做不完作業。

天色漸黑,楊亨利的臉上映著手機屏幕的白光,顯得他原本蒼白的臉色白得更淒慘。我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楊亨利回了短信:“張怎麼說?”看來還真是把張莫凡當成了谘詢專家。轉頭一看張莫凡,這個家夥已經打開《精習精講》開始做作業了!這樣的環境下竟然還能快速完成提高題的第二種方程式解法,不愧是定力過人的張道長!我一邊默默記下答案一邊低聲問:“這麼晚了,等一會兒再不來就回去吧?”

已經掏出計算器的張道長:“好。”

十分鍾後,鍾塔響起了一聲鍾鳴,六點半正。我和張道長同時站起,朝楊亨利走去,整個操場此刻空曠而又寂靜,隻聽到楊亨利有些生氣的聲音:“這是耍人嗎?等我逮到那個混蛋非吸幹他的血不可!”

“經常有人喜歡開這種玩笑啦,也有可能發錯短信了吧!”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同桌幹那種事情。

“可以打電話確認一下。”張道長這麼建議。

老實說,如果那天我不是因為不想去圖書館還書而在家裏睡懶覺我就不會讓楊亨利找到我,我就不會看到那條短信,沒有看到那條短信,我就不會被楊亨利拉過來當陪客,不會因為擔心而叫來張道長幫忙,如果不找來張道長,楊亨利那一刻就不會動手撥通那串號碼。可是,我睡了懶覺,楊亨利撥通了那個陌生的號碼。

“嘟——嘟——”

楊亨利開了揚聲,操場上回蕩著呼叫音。

過了一會兒,有人接通了電話,但是電話那邊沒有聲響,楊亨利喂了一聲,沒有人回答,不知為何,我隱約感覺有種凝重的氣息包圍著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