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占地二百八十平方米的座樓中樓完全成了兩個人的封閉世界。這是一個奇妙的,也是美妙的時刻,但凡結過婚的人都能知道這一刻將要發生什麼。一進門,坤來生突然嗷嗷叫了幾聲,揮舞了兩下臂膀,一把抱起林夕南衝向臥室,把她放倒在碩大而綿軟的床上,睜大眼睛,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仔細玩味起來。
“先洗個澡吧。”林夕南扭動著身子,半咬紅唇說。
“好啊,那就一塊洗吧。”坤來生不等林夕南再說,三下五除二脫了衣褲,赤條條站在她麵前。
這是一具肌肉和力量完美結合的男人軀體,是雄性威猛和健壯的雕塑。林夕南怦怦心跳,紅著臉,躲避著雙眼,坐起來慢慢的脫掉了肌體上最後一處遮羞布。
坤來生抱起林夕南,像抱著一尊女神一樣,走進浴室。
溫熱的簾雨恣意傾灑,梳洗他們的肌體,也激蕩著他們騷動不安的心。雲雨至巫山,尋夢入武陵。在林夕南傳來驚鴻一瞥後,坤來生再也安奈不住體內滋滋沸騰的欲望,攔腰一把抱住她,一頭衝進了她的身體裏……
林夕南微閉雙眼,半咬嘴唇,感知著來自身外的山洪暴發和電閃雷鳴……雲起雨落,霧鎖高唐。林夕南胸口的那對花骨朵在簾雨中劇烈搖擺著,抖擻著,說不清是為主人搖旗呐喊,還是為自己飽受驚嚇而掙紮。
……林夕南的腦海裏閃現出陸建鋒……朦朧中,她看到了陸建鋒正騰躍在擊劍場上,揮劍奮力衝刺,以至於她能真切切的嗅到他肌體上流淌著的濃烈汗味……
……林夕南覺得有一隻巨大的手撕扯著她的五髒六肺,像要把她掏空。她努力堅守著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坤來生像馳騁沙場的呂奉先,跨夾赤兔馬,手舞方天畫戟,追風趕月,戟花飛點,如入無人之境……
水霧中,林夕南痛苦著並快樂著。
坤來生抱著林夕南走出浴室,倒在了綿軟的被子裏。他像個饑餓的孩子,不失時機的抓起林夕南胸口的一對花骨朵,親吻起來。床上猩紅的被子猶如滴血的殘陽,觸目驚心。林夕南想眼前閃現出那片無邊的油菜花。漸漸的,無邊的金黃濃縮在猩紅的被子上,刺著她的眼,也刺著她的心。
不等那無邊的金黃完全從林夕南的眼前濃縮掉,暴風雨又一次向她襲來。暴風雨夾雜著崩塌奔湧的泥石流,更有一番摧古拉朽的氣勢……
林夕南耳邊又響起坤來生在婚禮上的講話聲,這聲音像一把千斤重錘敲擊著她的心。
“我是你的女人了,就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林夕南心底裏嘶聲力竭地哭著喊。
坤來生潑墨揮毫,鐵筆丹書,豪情萬丈的在林夕南的身體上恣意書寫。一夜又一天,他譜寫了一部男人的奮鬥史,也創造了一個普通男人預計無法創造的記錄。多年後,當子彈將要擊穿他頭顱的一瞬間,還像阿Q一樣,衝著林夕南高聲喊著:林夕南,你給我記住,二十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還會回來給你兩個巴掌的。
別人聽不懂,林夕南能聽懂。兩個巴掌,二十個數,這個數字,成了坤來生生前沾沾自喜的幸福指數。
第二天,林夕南就把西餐館交付給鍾燕去打理,又專門聘請了個有經驗的女保姆去照顧母親和弟弟的飲食起居,她自己就陪著坤來生埋頭度起了蜜月。
記憶和現實就像兩隻交媾不休的蛇,時時纏繞著林夕南。為了忘卻記憶中的誓言,她全身心的投入到新婚後的蜜月中。蜜月中的男女往往會暫時把自己退化到動物級別的生活裏。林夕南把自己封閉在樓中樓裏,除了必要的吃睡外,就是和坤來生不分白晝,不分地點的熟悉對方的身體。可以說,樓上樓下的每一塊可以容納下他們的地方,都留下了她的體味和呼吸。
人的一生不能總是活在記憶裏,記憶裏的東西再好,也是曾今的華章,不能當飯吃,不能當衣穿。要想活得再次輝煌,必須走出記憶的光環,去正視現實,接納現實,料理現實,否則,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苛刻和刻薄慢慢肢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