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進入原始的荒野(2 / 3)

他那藉以裹手的毛巾還不斷地滴著鮮血,右腿的褲子也從上到下地開了一條縫。

“賣主得了多少?”酒店老板質問道。

“一百。”他舉起右手說,“一分也不少,我敢以耶穌的名義起誓。”

“付你一百五十塊。”酒店老板低著頭一邊數錢一邊算計著說。“他頂多值這麼多,要不我便成傻瓜了。”

那個綁架巴克的家夥解開染紅的毛巾,失望地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手,自我解嘲地低聲道:“但願不會得狂犬病。”

“誰能保證,我看你也該這樣。”酒店老板笑道,“過來幫一下忙吧。”

巴克感到渾身疼痛得厲害,脖子上套著的繩子還未解開,呼吸依然十分困難,好像隻剩下半條命了。但他總是咽不下這口氣,總想蓄勢報複自己的仇人。可是他確實虛弱至極,又一次被重重地摔到地上,扼住喉嚨,解下了脖子上的繩索,最後被扔進了一個木製的籠子裏。

漫漫長夜,加之現在這悲慘的境況,還有什麼可以安慰他這舊日國王的自尊心呢?他靜靜地躺著,帶著憤怒沉思著剛剛發生過的一切,但是他終究不能搞清這幫家夥到底要把他怎麼樣。盡管如此,他還是隱約地感到一場災難即將來臨。深夜時分,他每每都被“吱嘎”的開門聲驚起,要知道他是何等地想見到法官,哪怕是孩子們也能安慰一下他那受傷的心。可是每次他看到的都是那張不想多看一眼的酒店老板腫胖的臉。昏暗的燈光下,他倍感傷心,寂寞使他再也不能忍下去,每次發出的聲音都變成了野性的咆哮。

沒有人理會他。天剛亮就走進來四個長著醜惡嘴臉的男人,他們抬進一個籠子,衣服破爛不堪,頭發亂得像一堆枯黃的野草。不用細想,這些人肯定不懷好意,想迫害他。巴克怒了,他隔著籠子往外麵一陣大吼。這幫人相互會意地笑了笑,拿起棍子捅他,起初他死死地咬住棍子不放,直到那四個家夥戳得更厲害時他才明白了他們的詭計,於是他突然躺在了籠子裏,任憑他們抬上車。再以後,巴克便多次被倒手,記不清籠子被搬動了幾次,又有多少人看管過他,直到最後被運到汽船渡口,再到火車站被當作托運物裝上快車開走了。

火車轟隆隆往前急馳,整整兩天兩夜,巴克滴水未進,也談不上吃了什麼,他心裏悶得慌,總感到憋了一口氣吐不出,連身體也不住地打顫。當郵差走過來時,他使勁撲向籠子上的木欄。他們嘲笑他,學著各種可惡的姿態戲弄他。他心裏明白,這幫可惡的兔崽子正在用卑鄙的手段侮辱他,他的“國王”威嚴正受到傷害。他顯得更加憤怒,高度緊張和激動使他的情緒變得極差,但現在他確實抗拒不了,嚴重缺水使他口幹舌燥,整個身體都會在頃刻間爆炸。

然而脖子上的繩索終究被解開了,這使他從絕望中看到了希望的火花,要知道這東西使那些家夥占了多少便宜,而他卻又顯得無能為力。現在可不一樣了,兩天來受到的各種侮辱讓他下定決心使第一個靠近他的人倒黴。他大口地喘著氣,兩眼直直地盯著前方,眼睛裏布滿了紅得快要脹開的血絲,自己都快氣瘋了。變化真是太大了,大概法官見了也會嚇一跳的。在西雅圖,郵差們七手八腳地把他抬下火車,才都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四個家夥格外小心地把裝著巴克的籠子抬進了一所圍著高牆的後院裏。其中的一個男人走出去跟車夫算了帳。不用想,這家夥肯定又不會做出什麼好事情。巴克憤怒地盯著他,盯著他那張長滿橫肉的臉和手中握著的那把明晃晃的斧頭和一根棍子。

“幹嘛?你瘋了,想放它出來?”車夫疑惑地問道。

“當然。”那人頭也不回,抬起手臂把斧頭照著籠子砍了下去,其他三個抬他進來的人加上車夫都驚慌失措地跑開,遠遠地趴在牆上觀望。

巴克奮起渾身的力氣衝撞著木籠,急切地想得到自由。他不住地咆哮著,跟著斧頭一舉一落到處亂蹦。

“行了,行了。你這不知好歹的紅眼魔鬼。”那男人劈開了一個缺口,剛剛跟巴克身體差不多寬的一個洞,並且趕忙用棍子換下了斧頭,牢牢地握在右手。

巴克兩眼充滿了血絲,他抖了抖身子,聳起了渾身的毛發,那瘋狂的目光好似快要吞下眼前這位不懷善意的家夥。站了約莫幾秒鍾,他一下子爆炸似地跳起來,帶著整整兩天兩夜所受的委屈和心中積下的怒火,撲向了籠子外那個男人。但是很不幸運,還沒等他碰到那人,他就被空中飛來的棍子打翻在地上,上下牙齒也猛地磕到了一起,整個身體都被這一擊而疼得發麻。但他還來不及思考這些,甚至連打他的那個東西也不認識,便又狂吼著衝了上去。接下來又是被重重地打倒在地上,憤怒的他已顧不了這麼多了,盡管他這時已知道那是一根棍子,還是使盡全身的力氣衝向那男人……

一次又一次,巴克被毫不留情地打翻在地。他口吐白沫,兩腿直打顫,兩天兩夜沒吃沒喝的他再沒有力氣往前衝了。他搖搖晃晃地慢慢走動著,鼻子、嘴裏和耳朵上到處沾滿了鮮紅的血漬,斑斑點點。突然,那個人走過來,把棍子一揮,又重重地打到了他的鼻子上,頓時他疼痛得直叫,帶著一聲長嘯,再一次向那男人撲去。那人不慌不忙地把棍子換到左手,伸出右手殘酷地抓住他的下巴,使勁掐著,然後在空中揮舞了整整一個圓圈,最後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沒有再多想,頑強地站起來算是孤注一擲地發起最後一次進攻。但一切又都在想象之中,巴克這次被男人打了致命的一棍,他身體失去平衡,很快便倒下去了,完全失去了知覺,兩腿還不停地抽搐著。

“哎,你的身手挺不錯啊!”牆頭上遠遠觀望的一個家夥衝著那個男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