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龍心裏不由得一緊。就在此時,大門吱呀一聲地開了,一個滿頭白發,清瘦掬縷的老婆婆站在門口。臉上的皺紋像黃土高坡的溝溝壑一樣,又多又深,把兩隻眼睛都擠得隻剩下兩道縫。
“後生,你是找我家林媚的嗎?”老婆婆有氣無力地說道,嗓聲沙啞陰森。更讓楊丹龍不安的是,她額頭上的黑氣比上次從林媚額頭上看到的,還要黑得多。
“是的。新年好,阿婆!”楊丹龍應承著,提著水果進了一樓的客廳。
楊丹龍一進來就環顧四周,暫時沒發現什麼異常。這時,一個溫柔的嗓音從二樓飄了下來:“楊丹龍,你來了。新年好啊!”
楊丹龍聽到林媚下樓來了。她還是一副樂觀自信的樣子,但似乎近來身體不適,臉上血色不多,額頭上的黑氣倒是比上次濃了不少。
林媚看到楊丹龍來了,既高興又有點羞澀。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邊吃瓜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林媚比較健談,聊著聊著,不知不覺中就到了十二點。這是外麵傳來摩托車的聲音,原來是林媚的幺叔回來了。
幺叔看上去四十多歲了。不過在農村中勞動的中年人看起來往往比實際年齡要老,所以楊丹龍估計他可能不到四十歲。他老婆這幾天正帶著小孩在娘家探親,所以現在家裏加上林媚隻有三個人。
幺叔身高中等,身材偏瘦,額頭上的黑氣也很濃。不過可能是男性陽氣較盛的緣故,比林媚和老婆婆要淡不少。
楊丹龍想起有要緊的事要做。他拉著林媚參觀這座小樓。從一樓一直往上走,他開動天眼,一間房一間房地感知黑氣的大小。
最後,他發現二樓的穀倉有點不對勁。一股股黑氣從裏麵飄散出來,這應該就是黑氣的源頭了。
這些黑氣,嚴格地說,叫做煞氣,是鬼怪妖魔散發出來的妖氣。
而現在這股妖氣,陣陣逼人。穀倉有很小的窗口,從這個窗口中似乎能發現有什麼異物在動。
楊丹龍正想找個借口叫林媚打開穀倉讓他看看,卻聽到幺叔在樓下叫道:“阿媚,小楊,吃午飯了。”於是,林媚就拉著他回到一樓客廳吃飯。
這頓飯雖然是大魚大肉,十分豐盛,楊丹龍卻滿腹心事,吃得味如嚼臘。他把整個小樓和院子都查過了,連樓頂也上去過了,確信穀倉是惡鬼的源頭。但他如果和林媚的家人直說,估計是不頂用的。他是大學生,又不是陰陽先生,這樣冷不丁地說出來,不被人看成了怪人才怪呢。而且萬一打草驚蛇,引這惡鬼提前發作,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林媚和她奶奶、幺叔三人已經成為惡鬼的人質,楊丹龍不能不投鼠豈器。
這主實力之強,絕不是一般的惡鬼能比的。但這惡鬼似乎並沒有立即傷害林媚等人的用意,不然這大半個月,早就下手了。他忍受著外麵的陣陣鞭炮聲,一直躲藏在穀倉,又是何用心呢?
楊丹龍真的猜不透,他決定以靜製動。他又和林媚瞎聊了一個下午,就像一對卿卿我我的情侶。好在林媚的奶奶和幺叔都很開明,也不來幹涉。
這幾天,楊丹龍天天找借口去林媚家。元宵節還一起出去玩。大概由於他身上陽氣旺盛的關係,林媚額頭上的黑氣消散了大半,連幺叔和老婆婆的黑氣也有所減輕。但那個黑鬼始終沒有任何舉動。楊丹龍也沒有打開穀倉來查看,他已經知道惡鬼藏身於此了,也就不必再打草驚蛇了。
林媚性格開朗剛強,兩人在一起常常打打鬧鬧。有一次,楊丹龍冷不丁地從她頭上撥下一根長發來,被她嬌笑著打了一巴掌。
楊丹龍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有點異樣了,像有絲曖味的感覺。楊丹龍心下嘀咕著:她不會真喜歡上我了吧,我不會是弄假成真吧?
楊丹龍要她的頭發是另有用處。當天晚上,楊丹龍回到鍾文家的客房裏,從包裏取出朱砂和黃紙。先折了一隻紙鶴,再把這根頭發燒成灰,與朱砂用無根水(雨水或露水)和在一起,融合成紅色的顏料,最後用用這些紅色顏料給紙鶴點睛。這樣一來,隻要林媚有危險,紙鶴撲騰著飛起來叫喚,並帶著楊丹龍找到她。折好後,楊丹龍把它壓扁裝到褲袋裏。
元宵過後是春節返鄉的高峰期,幾天功夫,村子裏的年輕人就走了大半,村裏變得門庭冷落車馬稀,鞭炮聲也就稀稀落落了。年十八晚上一點,楊丹龍和鍾文等人剛打完麻將,正準備回房休息,突然感到褲袋的紙鶴劇烈地撲騰起來,嘀嘀嘀地直叫喚起來。
楊丹龍裝作接手機的樣子,很做作地大聲叫道:“那麼晚還打我電話幹嘛!我也要回房休息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