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上,頭上,被人扔給很多菜葉子和雞蛋,而她始終表情淡淡,似乎,她已經是個局外之人,這裏的一切絕擾已經與她無關,雪兒甚至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向往,那是對死的向往。
凡人不是都想用盡一切辦法可以讓自己長生不老的麼?她為什麼就那麼想死?她是誰?
雪兒腦子裏突然有道亮光一閃,她想起來了,那夜,她跟著魔尊卻在半路跟丟了遇到大肚子那夜,正是這個女人在湖心宮中的涼亭處哀哭。那時候她哭得傷心欲絕,可是現在,卻又有超出自然的向往。她的手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肚子,在輕輕的撫摸,嘴裏似乎在說著什麼,一臉的慈愛,雪兒的心裏突然有些心酸。
雪兒微微偏著頭,凡人好奇怪。似乎每個人,她都看不穿,看不懂了。
馬車駛到了火刑場,侍衛將女子綁在高高的柱子上,她隻穿著一件囚服,黑發瀑布的頭發柔順地垂著,高挺的肚子有著聖潔高雅的生命力,在擴張著他想要活下去的欲望,透過薄薄的囚服,一點點的感受。女子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本來是想再摸最後一下,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呢。
最後,女子抬起頭,正好看到一臉傷心的雪兒,輕輕的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那是雪兒見過最美的笑,她是在抱著必死的心,與她即將臨盆的孩子,可對她來說,卻更像是一種解脫,一種被世俗捆綁在一個華麗牢獄之中,終於迎來了自由,有她的孩子相隨,更像是一種幸福。
她怎麼能這樣呢?
雪兒微微一歪著頭,不解的想著,腦子裏,全是當初堇妃剛剛懷上宸兒時,那幸福而滿足的笑,如果堇妃自私一些,或者,她對先皇的愛少一些,她應該更希望灼華能帶著宸兒遠走高飛,而不是再回到皇宮中來爭奪帝位。
也可能是因為堇妃擔心太妃的追殺,最終會害到宸兒,所以幹脆奮力反擊,讓宸兒直接坐上最高的帝位,可以保護自己,可以保護身邊的人。
每個做娘的,都想自己的孩子可以見到這個世界的樣子,都想自己的孩子繞於膝下,逗弄戲耍。可是,她為什麼呢?不爭、不鬧、不怨,由始自終,不管別人怎麼問,她也不說出那個奸一夫,她是在保護他麼?
四周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宮中出了這麼大的醜事,本可以自己悄悄處理了事,也不會給先帝的麵子抹黑,可是太皇太後不僅要鬧大此事,更是要親自看著這女子處以極刑。她要殺一儆百,也要讓百姓看到天威為何。
太皇太後的鳳輦在眾多侍衛及宮女的簇擁下緩緩而來,而行刑的官差一見太皇太後駕到,慌忙下台迎接。
太皇太後冷冷的看著綁在高架之上的女子,“時辰到了沒有?”
“回太皇太後,還有半柱香的時間。”
“嗯。”太皇太後摒退眾人,走到高架之下,冷冷的直視著女子,“如果你現在說出那個奸一夫是何人,哀家可以留你一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