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去修理廠,跟我一起來的都是進入學習階段,當然,這個學習非大家念書,玩那麼簡單。
我們需要掌握的東西很多,首先,就是要識別各種扳手,而且要懂得各種扳手的用途及性能,當然保養也都是歸我們這些新手。
我們幾個都是有一個指定的師傅帶。
我的師傅海峰據說是這行當比較厲害的角色,唯一不足,師傅那脾氣,簡直逆天,一言不合,絕對給你丟根翹胎棒過來,不單單是丟,更重要的是,要命中,一旦未命中,絕對有第二發。
最先學習的當然是補內胎了,我們主修各種載重大汽車,都是有內胎的,最大的也就是裝載機的輪胎了,一般是三個人同時才能挪動一條外胎,我剛去那會,給我一條裝載機內胎,我是背不動的,身板太弱,那幾十斤重的內胎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玩轉的。
補內胎,我們用的是生膠片,那種大約35公分寬,跟畫卷一樣,卷上幾十層,按公斤論價的,需要多大,裁剪多大。
內胎的傷口一般也分幾類,第一類釘子眼,也是最輕的一類,這種直接用木搓打毛釘眼附近,然後將用汽油浸泡的生膠水塗抹上去,裁剪出大小三厘米左右的方塊先粘起來,然後用一個鐵皮製成的四方盒子,盒子是沒有蓋子的那種,用燒熱的鋼板壓上去,在用絲杆壓著鋼板,內胎下麵墊上沙袋。
其實大家看完這個程序就知道了,最難點,就是溫度,要讓生膠熟透,才能像橡膠一樣結實,如果過生,可能你提鐵盒的時候,生膠片會粘在鐵盒上,拿不下來,過熟,內胎會因為高溫導致橡膠過早的老化,一充氣,當時就爆了。
其次,就是稍微有點傷口的,這種傷口大小,一般都是比釘子眼稍大一點,一厘米到五厘米左右的,算是中等傷口,這種就需要帶上內胎做陪襯,裁剪好尺寸的生膠片,上麵壓一塊尺寸比生膠片小一圈的內胎,中間塗抹生膠水,補好了,跟原裝的用起來是一樣的,不會因為高溫而掉膠。
當然,在那個年代,大家都缺錢,另外,很多司機也是很節省,有那種超大口子,比如六厘米以上的口子,甚至十幾厘米的口子,司機也是願意加錢修補的。
像這種大口子的,我們都是先將內胎裂口處打磨發毛,然後用針線縫起來,最後才跟第二種口子一樣的方法去補。
最初,我學習的時候,是用報廢內胎學習,要麼,糊了,要麼生了。
我隻感覺到鋼板是熱的,多熱,沒一個準量。
當然,您別說,用溫度計,在那個時代,溫度計是奢侈品,至少,我隻在診所,醫院見過那玩意,以至於後來的“非典時代”才用到大量的溫度計。
補胎那東西,一學習,就是三個月,中間還一直在給師傅當下手,幫忙拿工具啥的,也順帶學習汽車修理技術。
有一次,我在石棉瓦棚下認真的貫徹落實補胎技術,老板接了一個電話(老式大哥大,一萬多一枚,我這種鹹菜當時連看的份都沒有。),然後就過來挑人了。
其餘幾人都比較忙,隻有我被師傅安排過來溫習補胎技術,老板先看了看我,然後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看到我還在補胎,愣了一會,然後開口了,其實我當時已經毛骨悚然了,自己本來就是新手,就怕老板挑刺,萬一被罵了,心裏絕對不舒服的。
“小段,你跟我一起去馬鞍山救急,有一輛我們的老客戶,在那邊“雙胎坐地”(注1)需要支援,我馬上安排車子,你去準備工具。”。
我就找來一大堆的急救用品,32噸千斤頂,一枚,20噸千斤頂,兩枚,工具,一套,木頭墩,四個,鋼板,若幹。
不一會,來了一輛三輪摩托,我和老板二人就坐著前去。
馬鞍山,我頭一次來這個地方,一邊巍峨大山,一邊平靜的水麵,這裏是一座水庫,水庫麵積太大了,我沒有看見邊緣,水庫與山中間便是那蜿蜒盤旋的公路,路不是很寬,可容兩輛大汽車同時通過,水庫邊上長滿了各式的花花草草,煞是好看,站在水庫邊上,迎麵吹來的風,帶著絲絲涼爽,和濕潤的感覺,不禁讓我想起一首歌:讓我們蕩起雙槳,容我抄段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