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絲絲站起身,“修頤,你怎麼了?難道是因為和我結婚,被罰了……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他沒有開口,沒有微笑,隻是靜默遞過一支幹枯樹枝,示意她握住另一端,便牽著她,走向幽蟬閣。
冷絲絲發現,他每經過一個柱子,朱紅的柱子就會變成枯灰色,像是被吸去了顏色,房頂上的精美的古典彩繪也成可怖的黑白……
收回視線,她這才發現,握在木棍上的手,也變成了暗黑色,像是一隻幹枯犀利的鬼爪,令人毛骨悚然。她無法克製自己的驚懼,突然想起曾經在洗手間時,雙唇莫名其妙變黑的事,一定是……他當時吻了她!
她竟然莫名思念某隻明媚拉風愛擺酷的花妖,他有華麗麗的紫紅王袍,有宛若熟雞蛋清似的肌膚,那樣的肌膚還能散發通透的光氳,美的驚心動魄……他總是懶洋洋的,能歪著就不坐著,能坐著就不站著……
她暗責自己不爭氣,那隻花妖無情的丟給她匕首,無情的要她自殺,她卻還清清楚楚記得他的一切。無論怎樣,她能確定,眼前這個黑衣、蒼白臉色、與花飛修頤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絕對不是花飛修頤!
走下去幾步的他,終於感覺到她早已鬆了木棍停住腳步,黑影一閃已經立在她麵前,擔心的看著她,而她則一眨不眨看著自己枯黑的手,“你……你不是花飛修頤!你到底是誰?”
他淡淡地揚起唇角,不是生氣,不是苛責,隆起的眉宇間帶了幾分苦澀,抬手指向一旁的廊柱,上麵緩緩出現一行森白的字。“他給不了你想要的承諾,與你生生死死不相離的人,是我,不是陽光下的他!”
“你什麼意思?”
難道他們是同一個身,兩個不同的靈魂?還是,這美若謫仙人的家夥,壓根兒就是雙向人格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你已經明白了我的話!”
這次,他把字留在了她的手上,兩行極小的小楷,在她枯黑的手上白森森的,仿佛是從骨骼上發出的顏色。
“絲絲,愛你的人是我,不是紅衣的花飛修頤。”
不!她愛的是花飛修頤,她想要與之生死不離的也是花飛修頤,而且她已然確定,夏侯煊就是她要的花飛修頤……而不是眼前這個所經之處都變成地獄的魔鬼!
冷絲絲腳底抹油,當即轉身就逃。
砰……沒想到她正裝進一個黑漆漆的懷中,抵在他胸前的雙手都變成了黑色,可以想見,這衣服下的整個身體都已變成黑的,而且……心髒的部位突然異常寧靜。
閉上眼睛的一刻,她看到他眼中滲出紅色的淚,像曼珠沙華的汁液,像血,在蒼灰的肌膚上越加詭豔。
又是白衣,這白衣讓冷絲絲聲嘶力竭的慘叫了一聲,以示自己對生的眷戀。
她認識遠處的那座橋,和璃泉在夢裏較量時,隱約看到的就是奈何橋。到了這兒,她已經十分清楚,自己已經死了……拜那個可怖的黑衣男所賜。
她所處的位置卻不是奈何橋的彼端,也不是十八層地獄,而是閻王殿大門口。還沒等進去,一個身著墨綠色長袍、黑發、黑眸、皮膚黝黑、眉目粗獷卻又不失儒雅的英武男人堵住她的去路。“孤魂野鬼,怎麼在這兒?”
“我死了,當然應該在這兒!”冷絲絲有些惱火,這家夥是誰啊?口氣這麼差。她懷疑他每天起床不洗漱。
男人眯起眼眸,掐指一算,失笑搖頭,“你是花妖陛下的倒黴鬼,生死簿上沒有你的名字!”
冷絲絲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她怔怔的看著他,良久良久,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你……你再說一遍!”倒黴鬼?她竟然是被地獄拒之門外的倒黴鬼?那她要去哪比較合適?倒黴鬼不能再投胎轉世的嗎?那她為什麼進入了易芷蟬的體?而且,易芷蟬還與她長的一模一樣!
“朕一言九鼎,你不相信也沒辦法。”說完,此男伸手揪住她的衣領,縱身飛起,飛往她熟悉的那座華美宮殿。
“你……你到底是誰?怎麼會自稱是朕?”
冷絲絲說著,不自覺地打量他,她總是對帥哥格外有愛,看他雙眸淡漠冰冷,但是眉宇間正氣十足,還尊稱花飛修頤是花妖陛下,應該是個什麼神,或者什麼王吧!
“朕,是閻王!”
“什麼?”冷絲絲尖銳的驚叫,“天哪,想不到我冷絲絲三生有幸,生死簿上沒有名字,都能見到閻王本尊?”老天對她不薄哇,可她咋就這麼倒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