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即淩闕王朝朔德十年七月初三,第十八位國君苒驚辰駕崩。
褚國公褚延收買群臣,趁機奪權稱帝,率軍血洗整座皇城。
前太子苒烈,在大軍攻城之際,在妹苒凝的掩護下,帶太子妃紋素與前皇後逃出皇宮,不知所蹤。
整個淩闕王朝外憂內患,百廢待興,人心惶惶。
冷絲絲身上兩處傷口深重猙獰,如這個殘破的淩闕王朝,不知何時才能痊愈。
當然,冷絲絲有自知之明,她是一介花癡倒黴鬼,沒本事做“反清複明”匡扶舊朝的恢弘之舉。對於她來說,身上的疤痕和昨晚與她互相掌摑的“花瓣殿下”才是重中之重,至於什麼民不聊生,皇宮死屍,也不是她該關心的。
冷絲絲任由兩個宮女和姓齊的老嬤嬤幫她換了藥,左肩上劍傷深可見骨,右邊腰部還有一條長達20cm的刀痕,痛的她齜牙咧嘴,呼天搶地。
“齊嬤嬤,抓我回來的那個被稱為殿下的男人是誰?”
“你忘了嗎?他是三皇子褚夙,還有大皇子褚雲,二皇子褚希,你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老嬤嬤說起從前,笑容如秋末的菊,美卻又淒涼,“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自從紋素小姐入宮成了苒烈太子的太子妃,褚夙就一直乖戾暴躁。”
“他喜歡紋素?”
不會這麼湊巧吧?他已經有愛的女人,她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怎麼下手?
“紋素與褚夙原本便相愛,在成親的前一天,苒烈太子突然請旨賜婚,紋素這才嫁入皇宮成了太子妃。”
冷絲絲凝眉沉思,由此看來,褚國公與皇家的梁子還不小,親事矛盾恐怕隻是九牛一毛!
她犀利的提出一個疑點,“如果他們相愛,褚夙攻入皇宮,紋素應該留下來等他才對,為什麼還要跟苒烈太子逃走?”
“這……”老嬤嬤詞窮,“這……或許,是苒烈太子強行帶紋素離開的。紋素是褚夙的姨表妹,他們在娘胎裏就是有婚約的,連名字都是同音的素與夙,一聽就知道關係匪淺!苒凝姑娘也是眼見著他們兩小無猜恩恩愛愛,當初紋素與苒烈太子成婚,您也反對過的。”
冷絲絲落寞搖頭歎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已經不是以前的苒凝。”
“可憐的孩子,奴婢會叫禦醫再來瞧瞧,大皇子已經在陛下麵前幫你求情,暫時不會被動刑,你在此放心調養吧。”
暫時不會被動刑?
也就是說,她這個前朝公主,隨時都會被掛上刑架,說不定還要推到午門,斬首示眾!
佛祖、觀音,上帝,閻王……各路神仙,遇到個有情史的花瓣她已經夠倒黴,千萬不要再給她出什麼難題,順便也保佑她不要太太太倒黴。
“齊嬤嬤,這到底是什麼宮殿?”她這個前朝公主還有資格住如此奢華的宮殿麼?
“你連自己的公主寢宮都不記得了嗎?”
冷絲絲腦海中乍然出現滿地死屍的慘狀,“公主宮裏的人不是都死了嗎?”為什麼還要讓她住在這兒?
“你不是還活著嗎?”
她乍覺汗毛都立了起來,“外麵的屍體……”
“都燒掉了,昨晚下了雨,血漬也都被衝刷了。”
“晚上會不會鬧鬼?”
死了那麼多人,定然會有許多怨鬼,如果雪兒在就好了。
“齊嬤嬤?您有沒有見到一隻白色的波斯貓?”
“呃?沒有。”老嬤嬤無奈暗歎,這丫頭怎麼盡說些她聽不懂的話?難道真是被宮廷劇變嚇傻了?
若是真的嚇傻了,她發問的問題倒也正常,難道是失憶?難道在打鬥時,撞壞了腦殼。老嬤嬤在心裏嘀咕著,扶著她躺好,見宮女將一切收拾妥當,又給她留下一身幹淨簡樸的衣裙,便行禮告辭,“姑娘好好休養吧,奴婢會將你的事稟報陛下,求他從輕發落。”
冷絲絲並沒注意到老嬤嬤雙眸中一閃而逝的陰冷,“多謝,嬤嬤慢走。”
因為失血過多,又沒有滋補湯藥可以調養,這半個時辰的折騰已經讓冷絲絲吃不消。
殿內恢複寧靜,窗外,夕陽餘暉嫣紅如血,她閉上眼睛,忍不住哼哼起《東邪西毒》的悲涼插曲。
往事不堪回首,可她就是“人劍合一”已經劍到讓自己嘔血的地步,滿腦子都是花飛修頤曾亦步亦趨的嗬護,夏侯煊溫柔的關愛,西門少卿靜默的眼神,和厄斯蘭給她煮的怪粥。
果真,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也正因曾經太美好,太浪漫,才讓她越覺得此時的自己可悲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