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虛很是惶恐,在桌上顯得十分拘謹,舉手投足僵硬的像一個木偶。“高大人為何會想到在下,今日還有這麼多的美味佳肴。小人十分惶恐,十分惶恐。”
高圖反而很輕鬆,笑說:“張大人為何如此拘謹啊?這不過是一桌小小的酒菜而已啊。聽說張大人的弟弟盜賣軍糧,犯了死罪,可有此事啊?”
張虛趕到臉上無光,“都是我教導無方,他才會如此不堪,觸犯國法。請大人寬恕。”
高圖喜上眉梢,“大可不必。我知道,你是一個講仁義的人。也曾說過很多抨擊陛下和我的言語,這都無關緊要。但是我以為,這就很好,因為我需要你做一件事。一件會被殺頭的大事。”
張虛似乎有不好的預感,就知道高圖這個人不會有好心,但張虛還是鼓起勇氣問道:“不知大人要托付在下什麼大事。”
高圖說:“殺了李難。”
張虛驚呆了,“大人,這……這可不行啊。陛下在宮中有精銳禁軍,我的兵馬守城可以,作戰實在不力,再說眼下已經和徹軍開戰,鹹陵周圍兵馬雲集,我就算是動手逼宮,也是必敗無疑啊。”
高圖說:“正是因為如此,才不會有人想到此時謀反,也就不會有所防備。而且你也知道,軍中到處都是虛報兵額編製,名義上有精兵二十萬,實則不足八萬,半數駐紮在邊關,並陽郡和肆關已經失守,浩蕩的南江也不是天塹了。如果你在此時逼宮,一旦得手,可以說是進退得距啊,進可以趁機與石貝議和,退可以另立新君。何樂而不為呢?”
張虛頭上的汗下來了,“可是這麼做後果太過嚴重,一旦事情敗漏,牽連太廣,而且此時還是戰時,外敵強大,內亂不息,這兩邊哪一個都惹不起,一旦出了差錯就是萬劫不複,這不是與虎謀皮嗎?大人,在下隻是一個小官,還是不能和大人共同進退。”
高圖端起酒杯飲了一口,說:“你弟弟犯了死罪,這且不管,去年你夫人生了兒子,今年你們全家早晚都有人處以死刑。這件事我已經告訴你了,你不做,我怎麼辦?你隻有兩個選擇,不死於國法就死於謀殺吧。雖然我還沒有將你的家眷控製起來,但是今日之後還會是如此嗎?你今天不動手,我明日就除掉你全家,你明日不動手,我還是明日就除掉你全家。你自己選。”
張虛心都涼了,原來這是鴻門宴啊,高圖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看來他已經以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和自己全家作為要挾,如果不答應,就會是一家人同赴刑場。張虛滿頭冷汗,“為什麼一定要選我。”
高圖閉口不言,隻是自斟自飲。張虛明白了,這是高圖早就最好了計劃,容不得自己有任何意見。想一想這朝廷如今這個樣子,就算是自己不反,石貝的大軍打過來,也長久不得,或許可以力挽狂瀾也未可知啊。
“看來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張虛垂頭喪氣的說:“好吧,不過我想請大人一定要善待我的家人。這恐怕是我最後的托付了,請大人一定不要欺騙我。”
高圖嘴角揚了起來,“這個當然了。你去做吧。不過,一定要在陛下出征前一天的夜裏,那個時候動手效果是最好的。”
張虛默然,高圖繼續為他斟酒夾菜。
天黑之後張虛起身告辭,高圖還送了他一程。
回去之後,張虛連夜將自己的家眷都送回家鄉了。出征前一天夜,張虛直奔自己掌握的軍營,召集全軍,在校場裏張虛當著全軍的麵,慷慨激昂,曆數李難當政以來的種種弊端,將國家、百姓的貧困和朝政、軍政的腐敗都歸咎於暴君奸臣,號令全軍圍攻皇宮,另立新君。看似激昂慷慨,實際上實在為自己的命運鳴不平,所以說了不到幾句,就熱淚盈眶了。
雖然如此,可收到的效果居然是全軍是響應。張虛感動之餘命人立刻打開武庫,分發器械,焚燒治軍的旗號,公然“謀反”了。
這天晚上,不僅是張虛被迫起事的夜晚,也是李難臨出征前一天的夜晚。李難睡不著覺,在獨自一個人打磨著他的佩劍。而高圖就陪伴在他身邊。
李難說:“這一仗朕知道,幾乎沒有勝算,朕也知道,你和你那些黨羽在外麵都做了些什麼。朕可以殺了你,但是沒有這麼做,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高圖很惶恐跪了下來,嗚咽的說:“罪臣該死,罪臣不知。”
李難瞪了他一眼,“這告訴你,朕明知道你貪汙受賄,勾結黨羽,企圖掌控朝政,但是朕也知道,沒有你的掌控,這朝政恐怕早就已經完了。而現在還能做一些事就比毀於一旦要強。”
高圖:“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