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軒漸ampamp漸莊卷十六生辰(1 / 3)

轉眼,便是子軒的生辰。方才下了早朝,陳康便催著子軒急忙地回到了寢宮,侍候著更衣,看著陳康的著急,子軒反倒打趣,“朕的生辰,朕都不急,你急什麼?”其實不過一句打趣,陳康的心想,子軒又怎麼會不懂,不過是為了能讓舒心些罷了。方才在朝堂上,平王是怎麼為難的自己,陳康可是聽在耳裏,記在心上。陳康雖然後來淨身來侍奉自己,但在之前,也是七尺男兒,熟讀四書五經,能辨人情,能知國治,當一個太監,真的是委屈他了,話雖如此一說,但論身旁侍奉的人,倒還真找不出一個比他貼心的人了,也罷,既然陳康願意,自己也就成全了自己的這一分私心吧。

“皇上,今日可是生辰,小人特意命人給皇上裁了紅衣。”陳康笑著給子軒換著,陳康很少笑得那麼坦誠,也許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吧,陳康在自己的生辰時總是笑得特別的開懷,盡管生辰在自己看來未必是很吉祥的日子,自從在那一天,母妃難產而死,在後來的很多個生辰,不是被遺忘了,就是記得的人也少有如此心思,不過隻當是平常一日而已。

“天氣漸漸地暖和了了起來,等生辰過了,皇上的病也該好起來了。”陳康每年都這麼不厭其煩地念叨著,盡管自己的病並未有痊愈過,反倒是一年比一年地嚴重了起來,但每年的這個時候,陳康還是這麼說著,仿若自己的病會真的好起來一般。

“小人命人往羽娘娘的宮裏搬了些海棠,那些海棠是浣鄉的,鮮紅的顏色,是皇上最喜歡的。”陳康為子軒束著腰封,“皇上穿紅衣的時候,是最合適的了,比穿……”是的,鏡中的人兒在紅衣下妖冶至極,龍袍真的是太鄭重了。

陳康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立馬跪了下來,“小人該死。”腰封還沒有束好,離了陳康的手,一襲紅衣便從子軒的身上滑落而下,是絲質的衣物,落在地上的時候很輕,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因此低著頭的陳康也就不會知道子軒的處境。

子軒沒有尷尬,更談不上生氣,子軒饒有趣味地看著鏡中赤身的自己,膚勝凝脂,發比墨綢,目如晶瑙,倒有點新生的妖精的味道,隻是這種妖冶的美,不該是一個皇上該有的吧。子軒揚起嘴角,笑意暈到了眉目上,狹長的雙眸就更顯魅惑了,子軒隻好停下了笑意。“陳康,你還不起來,是要讓朕就這樣一直裸體站在你的麵前嗎?”

聞了此言,陳康方始抬起頭來,看到子軒紋絲不掛,連忙拾起地上的紅衣,為子軒披上,“平王今早聯合諸王共同來反對朕的新政,分庭抗禮,指責朕的集權,還說朕想重蹈秦皇的暴戾。”陳康沒有說話,隻是熟練地為子軒整理好衣襟,“近年來,朕一直把糧草,馬匹,精兵收歸中央,雖減了百姓的賦稅,但百姓活在高壓之下,雖然活得是富裕了,卻不及以往的自由。並非朕想集權啊,陳康。”子軒的睫毛在微微顫抖,“隻是新政在推行不久,政體還不成熟,如果朕放手了的話,那麼這種繁華是持續不了多久的,王族,官吏,豪強,外敵,這個國家很快又會淪落成當初的那個皇朝了。”陳康在為子軒抹平袖口上的皺褶,他無意發現子軒的手握成了拳,默默地在用力,“如果朕死後,這個國家又會恢複到原來的模樣,那麼朕希望,真能在有生之年,命樊離率軍踏平冷國,再無外敵能饒邊疆,這也算是了朕的一個心願了。”

“不會的,皇上,天氣暖和了,過了生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子軒最反感的莫過於他人幹涉朝政,陳康不好明說,隻好若是若非地安慰了句,子軒也是聽明在心裏,輕輕舒了握緊的手,聲音裏多了幾分輕愉,“隨朕到羽翊宮去吧,既然是生辰,就起碼應該在這天是盡興的。”

——羽翊宮——羽翊宮上掛滿了紅綢,廊軒過道上,能擺花設朵的地方莫不芳菲,雖不說有多氣派,論多精巧,羽翊宮的人手本來就不夠,能裝陳成這樣,也算是費一番心思。

一說浣鄉,就應該說起紅棠花,難乞名花盛開,卻在今日見得,不為人生賞心一樂事?一凜馥鬱濃烈至斯,花畔的人又怎能無動於衷?一脈唇色的海棠,在風中柔曳,瓣不含盡開,花色深成了胭脂,瓣弧無棱跡。子軒的指尖在瓣腹輕撓,指甲便如同深深地掐入了瓣心,鮮活的猩紅色的汁液仿若血液樣在指甲間漸染,像極了某種感官的誘惑,美得放肆。沒有哪種海棠會像浣鄉的紅棠一樣,生,命,沒有節製,仿佛沒有生長,沒有枯衰,隻有盛綻和萎謝。一株紅棠,隻有極高,極細的莖和枝,枝亦不蔓,不雜,不衍,葉子稀而少,能看到的隻有花,因為與展現美無關的一切都盡可能地被它自身所不自覺地遺忘,摒棄,忽略了。甚至在短促的花期中,它忘卻了雨露,土壤,空氣。風弄而生,風寧即滅,一種完全不顧後果的美。“可怎麼能有一花能如此海棠?”子軒隻是淡淡一笑,眉眼裏流淌著一脈莫名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