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暇中的羽潁,上翹的眼睫,掛著晶瑩的淚珠,發上是粉晶的珠飾,一身白色的長裙,滾拓緋紅的裳邊,腰際間繡著的一朵不染的菡萏,清雅,恬淡。今冬的雪落得特別早,不管是南蕙還是子軒,都叫她不要站到這裏來了,可是羽潁卻還是從今晨開始便站在閣樓之上,望著遠方,無論是誰來勸她,她都不肯離開,她說,她夢到小羽要回來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羽漸到哪兒去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去找雪殺的解藥,但是沒有人知道該去哪裏找,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解藥,什麼時候回來,還是不是回來。但是在這個中原,子軒派出去的所有眼線,都說沒有羽漸的蹤跡,羽漸之於子軒,就仿佛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那般。
時光就這樣在飛雪中流逝,所有人都為了一個夢,陪羽潁在閣樓上靜靜地等著,那天的雪不小,天空中滿滿的都是雪,分不出天色的變換,也就不知道是等了多久。直到一個移動的白色的身影在變得越來越清晰,眾人才知道他們所有的等待,都必須有一個終結,除了羽潁。
羽潁就那麼躺在羽漸的懷裏,雪下得安靜,沒有發出聲響,羽潁在羽漸的懷裏笑出了淚來,她說的話很輕,輕得像一句嘟囔,“小羽,你到哪裏去了,小潁可想小羽了,每天都想……在小羽不在的時候,小潁每天都很聽話哦,隻要是小羽說的話,小潁以後都會聽的,所以,小羽不要再離開小潁好不好?”
“不會的……”羽漸感覺到懷裏的羽潁很虛弱,便把她抱得更緊了,這時卻聽到羽潁說的小聲的一句,“白海棠的香味……”說著,那雙小手便開始往他的懷裏摸索,無力地摸出了一朵大白海棠花,還有一小袋的糖炒栗子。羽潁把海棠花舉到鼻尖嗅了嗅,是很甜膩的味道,羽潁宛若念起回憶,便是微笑。
為了讓羽潁舒服一些,羽漸輕輕地坐到地上,讓羽潁躺在他的懷裏。羽潁的小手是蒼白的,沒有一點兒的血色,費了好大的勁,羽潁還是沒能打開一顆栗子。眼看著羽潁要著急了,羽漸從小袋子取出了栗子,輕輕一掰,金黃色的栗子便露了出來,看到羽潁的眼饞的表情,羽漸苦笑著把栗子喂到了羽潁的口中。那是我第一次為你掰開栗子,你很喜歡吃栗子呢,從前我一直覺得很瑣碎,可惜,以後不會再有機會了。
“是良鄉的栗子……”羽潁笑得很滿足,好像隻是為了這一刻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慢慢地,羽潁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去,眨著星眸,眼皮仿佛變得愈加的沉重,“小潁有些困了……”
“那小潁先睡會……”看著羽潁安心地合上眼眸,羽漸的淚水始才落在了羽潁的身上,羽漸把聲音控製得很好,很平靜,害怕羽潁會知道他的悲傷,“等小潁醒了,我就帶小潁回安溪……再也不走了,在那個南國的茶莊中,與子偕老……”
你和我說過,等到最後一片秋葉落下的時候,你要給我你的微笑,靜美無塵。
我和你說過,等到最初一片冬雪落下的時候,我會帶你相忘江湖,遠離紛爭。
到最後,你給了我你最美的笑,也留給了我一具還帶著體溫的屍身,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責備我歸遲,負了一生苦等,隻是我答應過你的,然作算,你所要想去的地方,我必相隨
修蹲下身,和羽漸說抱歉。
我們最好便是不要相見了,莊。
你的雙眸還是那麼的溫柔,讓我不會相信你狠得下心,我知道,那隻是一個騙局,但是我卻說服我自己去相信。我不選擇原諒你,你也知道我不相信他汙蔑你的話,隻是你卻猜到我已經不想去麵對,所以你寧願承擔下沒有的錯。莊,如果你不那麼聰明,也許有人可以去愛你。
“並不是所有人都等得起你,小漸……"
羽漸抱起羽潁,子軒知道他是要離開,子軒跟著羽漸,沒有說一句的話,兩人默默地在城樓上走著,過了很久,羽漸停下了腳步,“我可以帶你走,如果你可以離開這。”
你終於願意帶朕走了,羽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