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芃得知向教官和羅校長先後都準了假,心裏自是喜出望外,可在表麵上卻並無太多的流露,她向桂雲標、趙雪娟表示了謝意,也向前來急於表功的羅波表達了感激,她熱情的話語讓他頓時覺得有如春風拂麵,他自告奮勇地為溫芃去長沙作向導,雖然她並不希望他同行,但也不好當麵反對,她覺得到了長沙,她有的是辦法避開他的監視,把情報安全地送到常衛國手裏。
在羅遙的辦公室裏,溫芃把已經由向美瑩簽字的請假條放在他麵前,他邊簽字邊說:
“小溫同學,我們是保密單位,有嚴格的規定,哪些可以對外麵說,哪些不能說,你一定要分清楚。”
溫芃從身上掏出印有“青天白日”徽章的《軍人保密守則》,向羅遙麵前一亮:“校長,您放心,我一定會嚴格按照‘守則’的規定行事。”
羅遙笑著點頭:“這次由羅波陪你一同去長沙,他是長沙人,我讓他陪你在長沙散散心,不過可別忘了,晚上一定要返回歸隊。”
“要不要給您帶點東西?例如吃的、用的?”
“不用了,我隻希望你的業務訓練成績更進一步,你是我發現的好苗子,可別讓我失望啊!”
“校長,我有信心,我覺得在特校,巾幗不會敗於須眉!”
“好!好!我沒選錯人!沒選錯人!”羅遙是眉開眼笑。
“我決不會忘記校長的栽培的!”溫芃敬禮而出。
望著她的背影,羅遙喜滋滋地說:“但願她是軍統的川島芳子!”
羅波陪著溫芃剛走到學校大門,一部早已在此等候的吉普車的司機請他倆上車,溫芃納悶地問:“我進城發電報還派車?”
羅波有些炫耀地說:“叔叔要我去軍統湖南站拿一份資料,也算是公派吧。”
“那我不是沾了你的光?”
“隻要溫同學願意,今後可以經常沾我的光。”羅波的頭昂著,胸挺著,神氣活現。
“看不出你的本事大著呢。”
“本事再大,不入你的法眼也是枉然。”
“就怕我是高攀不上啊!”
羅波馬上覺得嘴裏喝了一斤蜂蜜,渾身上下像被電麻一般,軟酥酥,甜滋滋的。
吉普車開了兩個小時,進了長沙,溫芃首先去電報局向南京的父母拍發了電報,並把電報內容主動請羅波過目。他嘖嘖讚道:
“溫同學出身豪門,真讓人羨慕!”
“出身豪門不如出身官宦之家,哪像你有一個當軍統高官的叔叔。”
“高官個屁!當了一輩子特務,軍階還不如一個中共叛徒!”
“誰是中共叛徒?”
“郎玉昆唄!也不知是上峰吃錯了什麼藥,竟這麼重用一個中共的叛徒。”
“你可別亂說,郎校長回來知道你背後說他壞話,饒不了你!”
“他敢把我怎麼樣?有我叔叔在,他就不能一手遮天!”
“我先前聽人說,軍統是鐵板一塊,沒想到……”
“鐵板個屁,我叔叔說軍統與中統有矛盾,軍統內部也有矛盾,現在蔣委員長隻信任軍統的人。”
“軍統和中統不是蔣委員長的左右手麼,為什麼隻信軍統的人?”
“日本人進攻中國後,中統中不少人搞曲線救國,投降了日本人,沒少讓蔣委員長丟麵子,所以,他說中統內部太複雜,已不可信任了。”
“我還真看不出,你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呢!”溫芃裝作很驚訝的樣子,看他的目光好像也增加了幾分崇敬。
“由於中統內部出問題,所以戴笠局長所領導的軍統更吃香。”羅波被溫芃誇得得意忘形,口若懸河,“咱們這個學校就是蔣委員長讓戴笠局長親自開辦的,就是為黨國培養優秀特工,對外說對付日本人那是虛晃一槍,對付日益強大的共產黨才是真的。”
“眼下不是國共合作共同抗日麼?”溫芃有些吃驚地問。
“我叔叔說上峰料定和共產黨合久必分,對抗是絕對的,消滅共產黨是黨國不變的方針。”
“局勢真像你講的這麼複雜?”溫芃口氣有些遲疑,為的是讓他和盤托出。
“你還不相信?你知道我今天來長沙幹什麼?”他帶些神秘地問。
“你叔叔不是叫你來陪我散散心麼?”
“陪你來長沙散心不假,但更重要的是叫我到長沙軍統湖南站取一份材料,你知道是什麼材料?”
“我哪知道?”
“湖南站獲悉了長沙共黨市委主要負責人的名單和地址,他們上報閻副局長後,他叫湖南站把材料轉呈給長沙特校備案,一旦南京看準時機便可動手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