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成沒有作聲,隻是靜靜的看著朱棣。
此時的朱棣還沒有表明自己燕王的身份,隻是在用話來試探沈子成,若是沈子成答應的太快豈不是讓朱棣看得輕了?況且朱棣和朱元璋都是一樣,最是猜忌。自己裝著不認識他還好,要是被朱棣懷疑沈子成已經看出了他的身份,那就麻煩了!
朱棣見沈子成默不作聲,淡淡一笑道:“富可敵國……富可敵國……不知道有什麼人真的能富到敵國……唉!”
為他們趕車的是朱棣的侍衛,這輛馬車上隻有朱棣和沈子成兩人而已,自然不擔心他們的話被別人聽了去。沈子成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朱棣。
若是如今一點頭,就成了朱棣身邊的人,將來靖難之後,自己也是有功之臣。可是做官……沈子成左想右想自己還不是那塊材料,況且朱元璋最忌恨的就是官商勾結的人。自己要是做個紅頂商人,那不是更招朱元璋的忌諱?到時候能不能活到靖難之後都很難說了,還想什麼榮華富貴!
官場,豈是那麼好混的?沈子成想起沈家那兩位兄長,也是入朝為官,顯赫一時。但是朱元璋一句話,沈家抄家,兩位兄長也下了大牢,這樣的官,做得提心吊膽。每天還要半夜爬起來餓著肚子去上朝,算了算了,還是老老實實賺些錢,逍遙自在的做個富家翁好了。沈子成索性扯開話題,跟朱棣說些不著邊際的事,把話題遠遠的扯開去。
不一會兒功夫,馬車隊就浩浩蕩蕩到了蘭江邊上,這裏已經擠滿了人,蘭溪城的老百姓都湧出來要看看這些才子,尤其是做過太子老師的宋濂和明眸皓齒的蘇坦妹,更是引人注目,二百多人中,隻有蘇坦妹一個女子,偏偏她又是江南聞名的才貌雙全的女兒家,這樣的女孩怎能不勾起男人的心呢?
沈子成跳下車來,遠處江水粼粼,在陽光下蕩起金黃色的波浪,江邊人頭擁擠,熱鬧不堪,許多人爬到樹頂樓頂,坐了下來往這邊觀看,更有許多還在讀書的少年、青年乃至中年拚命擠到前邊來,希望能看一看他們心目中的偶像——讀書讀到宋濂他們這份上,實在是極品了!
許勇武許英武兄弟湊了過來,在沈子成耳朵邊上耳語幾聲,沈子成眉頭一揚:“好,既然都來了,快叫他們去酒樓後院換衣服去!”
許勇武點點頭,闊步朝醉風樓的後院走去,過不一會兒就帶著三十多個精壯漢子走了出來,這些都是特意從蘇州振武打行來的師弟們。一個個穿著統一的黑色短褂,腿上打著千層浪,腳下踩著黑布鞋,頭發用布帶係了個結,垂在腦後。這一行人走了出來,頓時吸引了江邊人群的目光,不少人暗自稱讚道:“好一群龍精虎猛的漢子!”
這些衣服是沈子成為他們訂做的,每人的胸口和背後都用繡金線繡著兩個鬥大的字“振武”,振武打行的旗幟就插在醉風樓門外的大石牌上,迎風招展好不威風!
沈子成從懷裏取出一疊厚厚的東西塞在許勇武的手中:“拿去分給兄弟們,但是不要隨意給人,要看看是那些大富之家,或者又是達官貴人,咱們才給。看清楚了,從蘇州南下一線的,一定都要跟人打招呼,咱們打行開春了就走廣州、泉州、北平三條線,多找找沿途的客商……”
許勇武點頭答應了,這一疊東西,是沈子成仿照後世的“名片”所做的包銀名片。裏邊其實是鐵片,在鐵匠鋪裏命人將一塊塊巴掌大的鐵片給打上字,棱角都給磨圓,外邊再鍍上一層銀子,看起來亮晶晶的著實好看。沈子成煞費苦心,也是怕那些客商拿著紙做的“名片”隨手就給丟了,這樣的東西,就算是在手中把玩,也頗有意思。
包銀名片上邊,一邊刻著振武打行的地址,掌櫃名字。另一麵刻著他們的業務範圍,從給達官貴人看家護院,到押送大批貨物南來北往,就連價格都刻得清清楚楚,讓人一目了然。
這三十多個師兄弟是沈子成特意叫來在蘭溪會期間維持秩序的,不過也順便給振武打行做做廣告。
許長河老爺子聽了沈子成的建議,已經將一些受了傷不能再行走江湖的夥計派了出去,收購了兩家小小的騾馬行,老爺子這次是很下了本錢,決意要在杭州和蘭溪都先開設分號。按照沈子成建議的方法來賺錢,蘭溪的分號正在尋覓地方,準備買一套交通便利的宅子,將來就交給許英武負責。
沈子成見這些武師們拿著包銀名片興高采烈的開始維持秩序,看到穿著打扮像是生意人或者是達官貴人便搭訕詢問幾句,談得來的便塞了一張名片給他們,看來振武打行的生意將來也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