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台兩岸水相連,江北江南鏡裏天。一條京杭大運河將鎮江了開來,但是鎮江之美,在江南也是赫赫有名。而且,鎮江如今還出了一件傳誦四鄉八裏的事情。鎮江府的周員外家中幼子,十二歲便考取了秀才。一時之間,神童之名傳遍鎮江。
話說天色陰霾,陰風陣陣,刮過城門的狂風卷起地上的塵土劈頭蓋臉朝行人打去。可是鎮江的大小官員一個個卻是臉色肅穆,穿著整齊的公服,一套套朱紅色在這城門口顯得分外清晰。守門的官兵都顯得格外精神,手中的白蠟杆子筆直的豎立在身旁。還偷眼朝城門外望去。
“李大人。你看,這錦衣衛的人什麼時候能來?今天時辰已經不早了,都晚了好幾天了,說不準今天還不能到呢?大家都在這兒喝西北風也不是個事啊……”鎮江主事蕭南,凍得臉上滿是病態的紅色,忍不住吸溜一下鼻子。一旁伺候著的仆役急忙遞上手帕。
知府李淦看了看前方:“等到關城門吧!現在錦衣衛都是惹不起的人。皇上一手改組京都十二衛。誰不知道錦衣衛現在權力最大?得罪了這些爺兒們,咱們腦袋上的帽子隻怕就不穩當了。”
蕭南擦了擦鼻子,愁眉苦臉的說道:“連著四天,天天都站在這風口等人,錦衣衛的人再不來,隻怕我這老命都去了一半了。”
李淦回頭看了看蕭南:“蕭老,忍忍吧!”
“知府大人……錦衣衛到了,到了,就在前方兩裏……”一名官差模樣的人策馬飛奔而來,到了李淦跟前,跳下馬來,指手畫腳的比劃著:“我看到他們的旗幟了,還有衣服。飛魚服,秀春刀,果然是錦衣衛的緹騎們!”
李淦可算鬆了口氣,臉色一板,對身後的大小官員喝道:“錦衣衛的緹騎們馬上就要來了,大夥兒都打起精神來。”
原本有氣無力的眾位官員,估計是想到明日就可以不用在門洞裏吹風了,一個個精神大振,整了整官袍,扶了扶烏紗帽,有胡子的撫弄長須,沒胡子的提提領子。要用最好的姿態來迎接京都的大人們。
遠處漸漸聽到密集的馬蹄聲,一小隊人馬朝鎮江府飛奔而來,塵土飛揚,馬蹄如雷,馬上騎士矯健無比。雖然天色暗淡,但是勉強還能看清楚那一套套飛魚服……李淦清了清嗓子,迎上前去,拱手施禮道:“可是錦衣衛的馬千戶?鎮江府李淦有禮了!”
李淦乃是四品官,論起官階來還要比千戶高上一級。但是人家乃是大內親軍,皇帝的親信。別看千戶隻是五品官,手中的實權著實不小。而且錦衣衛是來查案的,又豈是尋常過路的人馬能比的?李淦禮數做足,絕不給人留下把柄。
馬上的騎士一勒韁繩,那馬兒原地轉了個半個圈,停了下來,隻聽一個豪爽的聲音:“哎呀,怎敢有勞諸位大人在此等候。叫我馬如龍慚愧之極。”
說著,馬如龍跳了下來,順手將手中馬鞭朝後一丟,一個身手敏捷的緹騎,輕舒猿臂,將馬鞭接了過來。數十名緹騎都下了馬,牽著韁繩,隨著馬如龍走了過來。
李淦笑道:“錦衣衛的緹騎前來公幹,在下身為鎮江父母官,一定要遠迎的。”
說著,門洞裏的官兵和官員們紛紛散開,露出早已準備好的一輛輛燒著炭火的馬車。李淦伸手一禮:“馬千戶,請!”
馬如龍微微一笑,心道,這位鎮江知府倒是頗會做人。自己這次主動請纓來鎮江,倒是來對了地方。想起之前,錦衣衛要出動大批人手,前往各地緝拿官員的時候。沈子成也不好意思獨占了功勞,自然要請毛驤派些親信出去。毛驤倒是會揣摩上意,知道朱元璋現在對沈子成稱得上是信任有加,隻派了一路馬如龍,從鎮江開始南下,接手幾個州縣的案子。這馬如龍從大內親軍都督府的時候就跟著毛驤,稱得上是毛驤的親信。毛驤也有意讓他立些功勞,將來若是要升遷提拔的時候也好做足了準備……
“李知府請!”馬如龍客氣一番,兩人讓了幾句,便並肩登上馬車,那些緹騎倒是老實不客氣的一個個鑽進馬車,將馬匹交給那些守門的官兵,便看也不看。可憐那些鎮江官員,好多已經輪不到馬車來坐了,隻得頂著寒風,擦著鼻涕,肚子裏拚命的咒罵這些不識好歹的緹騎們,可是腳下還得跟著朝望月樓走去。
這馬如龍雖然遲到了幾日,但是做事的效率倒是不低。來的當天吃飽喝足之後,便吩咐人手,將鎮江府的幾個官員抓了起來。一頓拷打之後,那些一輩子沒怎麼挨過打的官員怎麼吃得消?加上之前蝶衣的供詞上寫得證據確鑿,隻得一個個畫押認罪,饒是如此,已經被打得像個豬頭三似的。馬如龍的手段果然毒辣,各種酷刑讓鎮江府的獄卒大開眼界,暗暗佩服,難怪人家能當緹騎,原來光是這等折磨人的手法都要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