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跟晉王朱棡有關,沈子成反而不著急了,這麼強大的對手,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就能應付來的。兩個人在實力上的差距不大,還能夠用智慧計謀來彌補。但是到了晉王和區區一個五品鎮撫的差距,什麼計謀都是笑話而已。朱棡隻需要一個手指頭就可以輕輕鬆鬆碾死沈子成。
唐一鳴和蝶衣無意中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無比震驚,而已經將秘密說出口的那人,忽然長歎一聲,他是老於世故的人了,也不求饒,隻是淡淡的說道:“沈鎮撫,我們奉命行事。也不管你和晉王之間有什麼齷齪,我們都是小人物而已……”
沈子成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看了看那人,忽然開口問道:“聽你口音像是山西人?你叫什麼?”
“小人名叫齊力,的確是山西人。老家是太原人,將來晉王就是要去那裏受藩的。”齊力似乎是看到了一線生機,說得分外仔細。
沈子成從錢袋裏取出幾張寶鈔:“給,要是你逃去邊塞,辛苦是自然的,也無法奉養雙親。你不妨回太原去將你家人接走,在山西留下。做個小生意什麼的也好,將來若是我錦衣衛在山西設立行署,或許還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去吧!”
齊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但留住了一條性命,沈子成居然還給自己一些錢。心中反而莫名其妙的躊躇起來。想了半晌終於從沈子成的手中接過寶鈔,千恩萬謝了一番。其實這倒不是沈子成婦人之仁,這個齊力或許將來真的有什麼用處。但是沈子成的用意卻暫時不會告訴外人罷了。齊力小心翼翼的朝門外走去,長期的暗樁生涯,讓他的警覺性非常高,或許正走著,身後一劍就刺了過來。走了幾步,忍不住越走越快,可是兩腿戰戰發抖,竟然越走越是不穩了……
好容易挨到土地廟門口,齊力回頭一看,三人都好端端的站在原地沒動,心頭不禁一陣感慨,歎了口氣,咬了咬牙,又走了回來,對沈子成說道:“沈鎮撫,小的有句話還沒說。那對被抓走的夫妻,身上或許有什麼晉王想知道的秘密。他們已經從水路押送那兩口子去京都了。要是大人走陸路的話,十有八九還來得及截住他們。但是……”齊力打量了三人一眼:“鎮撫大人,雖然你這兩位部下的身手都是不凡,不過雙拳難敵四手,晉王手下也有藏龍臥虎之士,像小人這樣的,隻是弩箭功夫還行,拳腳兵刃都算不得什麼。那些真正的高手,隻怕你們應付起來也頗為吃力。”
沈子成笑道:“我知道的,你去吧,這些事,我自會料理!”
齊力躬身深深一禮,快步走出土地廟,不知何處去了。沈子成看著唐一鳴,忽然笑道:“唐兄,這次本以為能給你一份功名,沒想到卻把你拖下了水。想必晉王身邊的人還不認識你,如今你也算不得是錦衣衛的人,不如你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去京都趕考去吧!”
唐一鳴劍眉一揚:“沈兄說什麼話來?當我唐一鳴是什麼人?孔曰成仁,孟曰取義。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他晉王是皇上的兒子就可以草菅人命麼?就可以強擄百姓麼?別人怕他,我唐一鳴卻不怕他。沈兄,這些話休要說了,一鳴與你同進退!”
還沒等沈子成說話,蝶衣忽然插口道:“我也跟你們同進退!”
沈子成笑道:“你這個小丫頭……”但是目光中卻多了幾分溫暖之意。當即低聲說道:“這次真的麻煩了。事到如今,我也不妨都告訴你們。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三個臭皮匠還勝過諸葛亮呢,我就不信咱們三個人還拿不出一個辦法來!”
沈子成這廂將珍珠翡翠白玉湯的故事一五一十的對兩人都說了。這朱元璋未得天下時的遭遇也是聽得兩人悚然動容。蝶衣得知自己長得很像當年救了朱元璋一命的那個女子的時候,忍不住拍起了小手:“難道我就是那楚夫人的女兒?可是我從小就已經不知道爹娘是誰了,這要怎麼認啊!”
沈子成料想這成功的機會不是太大,未免蝶衣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沈子成急忙插口道:“你也莫要信以為真,未必你就是他們的女兒,總要探聽清楚了才是!”
蝶衣含笑答應了,唐一鳴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倘若蝶衣姑娘真的是皇上恩人的女兒,那晉王要是殺死了她,豈不是適得其反?”
這一句話可真的提醒了沈子成,沈子成眼前一亮:“有了,朱棡並不知道皇上認為蝶衣姑娘就是他恩人的女兒,咱們可以……”沈子成壓低了聲音,唐一鳴和蝶衣的臉上卻漸漸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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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興守禦所的千總名叫盛華,四十歲的壯漢子,一身蠻力無人能敵,在守禦所官兵的眼中,盛千總就是無敵戰將,一身肌肉就像緞子似的盤根錯節,四十歲的年紀了,身上一塊贅肉都沒有。不過盛千總唯一的缺陷是很喜歡去妓院,據說是因為盛千總實在太過於強壯,家裏的老婆都吃不消,隻能偶爾出去風流一番。相傳許多窯子裏的紅姐兒聊天的時候,說道盛千總,都驚歎於那身比鐵還強的精裝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