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人新婚之夜都不會起得太早,但是沈子成今天是個例外,他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推開房門就走了出去。太陽隻是剛剛升起來沒有多久,日光還不算刺眼。沈子成抬眼看了看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氣,想起一夜癲狂,不免又多回頭朝房內看了一眼。
許芝蘭住在外廂,聽見這邊有人走動,就急忙跑了出來,看到沈子成披衣而起,在院子裏散步,笑盈盈的走過來說道:“官人早起啊。”
“哦,我今天估計會有很多事要辦,早飯就不在家裏吃了,其他的事情你們看著安排吧。什麼敬媳婦茶之類的,你們自己說了算。我先走了!”說罷,沈子成一溜煙的朝門外跑去。差點都忘記了洗臉。
這一夜,沈子成在房內癲狂,整個京都也都在癲狂之中,天色還沒亮,上朝的官員就已經在皇宮裏把沈子成的祖宗十八代給罵了個遍。等到朱元璋上朝,郭桓一馬當先,彈劾沈子成封了他的戶部,將戶部文案給搬走,導致戶部無法辦公,西北軍餉發不出去,東南賑災款無法到位,這個月官員們的俸祿無法結算雲雲種種,說了半天。然後懇求朱元璋嚴懲沈子成,以儆效尤。
數十名官員跪在郭桓的屁股後邊,一疊連聲的跟著叫喚,要朱元璋把沈子成好好的給辦一通。朱元璋順從眾意,在朝堂之上,厲聲說道:“沈子成也太不象話了,待朕好好斥責他一番。”
郭桓一聽這話,身上就忍不住雞皮疙瘩隻掉,什麼意思啊?鬧了這麼大的麻煩出來,皇帝老子就一句要好好斥責?連板子都不打了?合著錦衣衛是親媽生的,戶部就是後娘養的?但是朱元璋已經發話了,郭桓就算腦子裏進了再多的水,也不敢這當兒去跟朱元璋爭論啊。隻得咬著牙說道:“皇上,沈子成膽大妄為,錦衣衛本來就是督查百官的機構,權柄非同小可。像沈子成這樣的人品心術,在錦衣衛擔任職司,絕非好事。懇請皇上罷免沈子成。”
幾十名官員跟著郭桓一起喊道:“懇請皇上罷免沈子成。”
朱元璋冷笑道:“那以郭愛卿來看,哪個適合做錦衣衛的同知呢?”
郭桓當然明白著不是朱元璋真的要問他,他是老成精的老狐狸了,低著頭說道:“皇上聖明,錦衣衛權柄太大。當然要找穩重的人來打理。毛指揮使一直都做得不錯。將來的接班人,隻要能像毛指揮使一樣就行了。”
“錦衣衛是皇帝親軍,任免什麼人,是朕說了算。”朱元璋的臉上漸漸難看了起來:“郭愛卿,你的膽子不小啊,手都已經伸到朕的親軍來了。那將來是不是大內總管也要你任命?你覺得哪個合適,哪個才能當大內總管?禦林軍統領是不是也要你任命?侍衛總管是不是還要你任命?”
郭桓汗流浹背,一個勁的磕著頭:“臣不敢,臣不敢啊。”
“你敢也沒這麼大本事。”朱元璋冷哼一聲。
郭桓心裏就納悶了,沈子成又不是朱元璋的親生兒子,現在最多最多也就算是小半個女婿。當年朱元璋殺自己大侄子,殺自己親女婿的時候,可是眼睛都沒眨一下。要是說朱元璋對沈子成有什麼親情,這不扯淡嗎?可是事實勝於雄辯,朱元璋就是對沈子成青睞有加。錦衣衛給了他,幹女兒也給了他。這聖眷,叫人嫉妒啊。
“這件事,朕會詢問沈子成的,沒你們什麼事了。”朱元璋的語氣裏帶了幾分疲累。
郭桓知道不能在這個問題繼續糾纏下去了,便說道:“皇上,臣還有一事啟奏。”
“說!”
郭桓啟奏道:“皇上,眼下諸位藩王很快就要去外地就藩,錢糧一時之間十分緊張,戶部本來就難以辦事。皇上之前說的要把茶酒鹽稅務都給執行到地方去,以臣之見,現在用這個辦法,應該可以緩解一下財務之急。”
“行,你自己去籌劃著辦吧。”朱元璋顯然沒了繼續上朝的興致,隨便跟大臣們問了幾聲,就退朝去了。
這邊朝廷裏鬧得不可開交,那邊沈子成還在錦衣衛衙門裏跟康名遠逗著樂。這位康大人自從被抓進來之後,腦子裏就天人交戰,一會兒想到自己會五馬分屍,一會兒想到自己被虐打到死。可憐家屬想行賄進來送個飯,還差點被錦衣衛告了行賄罪。其中慘狀不一而足啊。
沈子成走到囚房,這兒的條件其實不差,囚室還算幹淨,裏邊有一張床,一把椅子,一個馬桶。床上的被褥,也還算是馬馬虎虎過得去。當然,指望錦衣衛的那些番役能把囚房的被褥洗的像自家蓋的那樣,是絕對不可能的。
看到沈子成走了進來,康名遠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訴道:“沈大人啊,我知道錯了,求你放我出去吧?”
“這是怎麼一回事?”沈子成傲然站在囚室門口,回頭看著跟隨自己進來的錦衣衛,淡淡的問道:“你們誰打他了?”